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脆响里，林小七正低头替小九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
忽然，系统提示音像一根银针猛地扎进他太阳穴——
“警告！
检测到黄河下游水文异常，三日内将发生特大决堤，影响十二府百姓，死亡预估超十万！“
他指尖瞬间攥紧车帘，指节发白。
车外金吾卫的马蹄声还在有节奏地叩着晨雾，可他耳中只剩系统机械音的回响。
“停车！“林小七掀开车帘，声音里带着冷硬的锐度。
最前头的银甲将军勒住缰绳，玄铁虎符撞在鞍鞯上发出清响：“林公子，圣命难违，这是要——“
“王统领可知，黄河下游此刻堤坝渗水？“林小七翻身下车，袖中直播珠被握得发烫，“三日后，十二府将成泽国。“
将军浓眉一拧：“荒唐！
上月水利总管陈文远刚呈了奏报，说堤坝固若金汤。“
“陈文远？“林小七低笑一声，指腹轻轻叩了叩心口的龙鳞钥，“他私吞河工粮款，用三合土掺沙充数的事，王统领当真不知？“
银甲将军的手不自觉摸向腰间佩刀，目光却闪过一丝慌乱。
林小七看在眼里，突然举起直播珠对准他：“各位观众，我们原定的进京路要改道了。
三日后黄河决堤，我林小七，要带你们亲眼见证生死一线！“
弹幕瞬间炸成白浪——
“七哥疯了？抗旨是要掉脑袋的！“
“求你救救我老家！我娘还在下游！“
“打赏一百万两！买沙袋！“
林小七扫过满屏的打赏提示，系统积分疯狂跳动。
他转头看向金吾卫的队伍，声音放软几分：“王统领，皇上最恨的，是欺上瞒下的蛀虫。
若真等洪水淹了十二府，您觉得圣驾前，是抗旨的罪名重，还是见死不救的罪名重？“
银甲将军的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直播珠里滚动的“打赏物资已送达附近驿站“提示，突然拨转马头：“改道！
全速赶往黄河下游！“
马队转向的刹那，楚红绫掀开车帘探出头，嘴角挂着似笑非笑：“林公子这是拿百姓性命当筹码？“
“筹码？“林小七重新坐进车厢，小九正攥着他的衣角，眼睛亮得像星子，“我要让天下人看清楚，谁在救民于水火，谁在把百姓推进深渊。“
两日急行，马队在第三日寅时冲进了黄河边的青泥镇。
晨雾里飘着湿冷的土腥气，可镇口酒旗还在晃，卖早点的老汉正掀开蒸笼，白汽里飘着胡饼的焦香。
林小七攥着直播珠的手紧了紧——这里的百姓，竟还不知道三日后的灭顶之灾。
“各位观众，“他对着直播珠沉声道，“看到了吗？
官府封锁消息，他们还在过太平日子。“
弹幕瞬间被“救命““快通知“刷屏。
林小七摸出系统刚兑换的扩音符咒，那是个拇指大的青铜铃铛，摇起来能让十里内的人都听见声音。
他跃上村口的老槐树下的大石，铃铛在掌心震出嗡嗡轻响：“青泥镇的乡亲们听着！
三日后黄河决堤，现在立刻收拾细软往高处撤！
我林小七以性命担保，这不是玩笑！“
话音未落，镇公所的朱漆门“砰“地撞开。
一个皂衣差役举着水火棍冲出来：“哪来的刁民造谣？
黄河堤坝是陈大人亲自督建的——“
“陈大人？“林小七冷笑着指向远处浑浊的河面，“陈大人把泄洪闸用巨石封死了，你们信吗？“
人群里传来抽气声。
有白发老丈颤巍巍挤到前面：“小七公子，我家就在堤坝下，您说的可当真？“
“当真。“林小七蹲下身，握住老人的手，“我这就安排人带你们去后山，有粮有水，等洪水退了再回来。“
他转头看向小九：“带玉面书生去联络乡绅，让他们开粮仓、备车马。“小九用力点头，拽着等在一旁的青衫青年跑远了。
“铁臂禅师。“林小七又看向一直沉默的光头大汉，“你潜到堤坝下，看看泄洪闸到底封死了几层。“
铁臂禅师手掌按在胸口，肌肉隆起如铁：“洒家这就去。“
第二日破晓，铁臂禅师浑身湿透地撞开客栈门。
他甩了甩头上的水，从怀里掏出半块带泥的青砖：“那闸口被三层巨石封死，石头缝里还灌了铁水。
守闸的是王统领手下的亲卫，每人怀里都揣着沈氏盐商的银票。“
林小七捏着青砖，指腹擦去上面的泥——砖体上果然有细密的沙粒，一掰就碎。
“这是陈文远的杰作。“他突然笑了，从系统空间摸出一瓶隐形墨水，“给巡按御史的信，该送了。“
直播珠对准他蘸墨的手：“各位观众，看到这砖了吗？
掺沙的三合土，泡三天水就散。
泄洪闸被封，不是天灾，是有人要让十二府的百姓给他们的贪腐陪葬！“
弹幕瞬间被“杀了这些狗官““七哥为民请命“刷爆。
打赏提示音连成一片，系统提示：“获得草袋五千条、麻绳两万斤、糯米十万斤已送达镇公所。“
第三日午后，堤坝上。
范无病捋着花白的胡子，用枯枝在泥地上画着：“糯米浆掺石灰能固土，草袋装碎石能缓冲水势。
小七，你这法子和我当年修汴河用的土办法倒像。“
林小七指挥着百姓往草袋里装碎石：“范老，您当年是前朝水利大匠，现在该让这些法子救活人。“
日头西斜时，堤坝上已经堆起半人高的草袋墙。
直播珠扫过忙碌的人群，弹幕全是“七哥牛““这才是真英雄“。
第四日深夜，林小七在堤坝上守夜。
月光像银粉撒在河面上，可他听见了不寻常的闷响——那是堤坝内部土块崩裂的声音。
“要来了！“他抄起铜锣猛敲，“所有人往后山跑！快！“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巨响！
浑浊的浪头从堤坝缺口喷涌而出，像头张着血盆大口的凶兽。
草袋墙在浪头下瞬间被冲散，碎石混着泥沙劈头盖脸砸下来。
“小九！“林小七在混乱中喊出这个名字。
一道红光突然从人堆里升起。
小九站在即将崩塌的闸口残骸前，后背的凤纹若隐若现，双手举向天空。
她的指尖渗出金芒，那些飞溅的石块、断裂的木梁竟像被无形的网兜住，缓缓落向两侧。
“引气成网...“范无病倒抽一口冷气，“这是凤纹血脉的天赋神通！“
直播珠记录下这一幕：小九的裙角被浪风吹得猎猎作响，她额角渗着血，却咬着牙不肯倒下。
弹幕疯狂滚动：“小九是神！““求官方查她身份！“
洪水退去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林小七站在满目疮痍的河岸，脚下是被冲垮的草袋，远处是正在搭帐篷的百姓。
他转头看向小九，她正蹲在水边，用指尖拨着水面，倒影里凤纹若隐若现。
“我们已经踏进了更大的棋局。“他蹲下来，替她擦掉脸上的泥，“从今往后，谁也不能再把你当棋子。“
小九抬头，眼睛里有星子在闪。
她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我...好像记起来了。“
远处传来马蹄声，巡按御史的旗号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林小七望着那面旗，又看向小九发亮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笑——这一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