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遥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站在祭坛旁的身影,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眼前的“林语柔”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裙,长发垂落肩头,脸上带着一种淡淡的平静,和记忆中姐姐的模样一模一样。
“语柔?”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怕打扰这诡异的场景一般。可下一秒,她整个人猛地向前冲去,双眼泛红,脚步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回响。
顾沉川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手指微微收紧,眉头皱起,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选择了沉默。他只是看着林雪遥扑向那个身影,眼神复杂而沉重。
林雪遥的动作很快,她几乎是用尽全力将对方抱住了,手触碰到那具身体的一瞬间,她浑身一震。冷——她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那不是人类该有的温度,而像是一块冰雕成的躯壳。她的手僵在半空中,指尖颤抖着滑过对方的脸颊。
“你……”林雪遥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如果是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林雪遥。”那道身影缓缓开口了,声音温柔,却又透着一丝机械般的空洞,“我没有‘回来’,我只是……实验的一部分。”
林雪遥的身体骤然僵硬,双手松开,后退了一步,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不,你骗我!这不是真的——语柔已经死了,她早就……”话音未落,她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眶湿润,但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
“雪遥,看看这个。”那道身影并未反驳,而是转身走向祭坛中央的巨大屏幕。随着她的动作,符文阵列突然亮起幽蓝的光芒,一道光束从上方投射而下,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中,林语柔穿着实验服,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挣扎。她坐在一台仪器前,对着镜头说道:“如果你能看到这段录像,说明我已经离开了。但他们告诉我,我的意识将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继续为计划服务。我很抱歉,雪遥……我没能逃出来,但至少希望你能活下去。”
视频结束的刹那,整个空间陷入短暂的寂静。林雪遥的表情彻底崩塌,双膝跪倒在地,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抖动着。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顾沉川终于上前一步,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语气低沉却坚定。“林雪遥,我们不能停留在这里。这不是你的姐姐,而是凤凰计划的产物。”
“闭嘴!”林雪遥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尖锐得刺耳,“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语柔是因为什么实验才会变成这样?”
顾沉川没有回答,但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像是在权衡什么重要的决定。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那个“林语柔”的身影再次开口。
“我知道你在恨我,也在恨自己。”实验体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你要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更高的目标。凤凰计划不是简单的基因改造,它试图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通过筛选、优化以及意识上传实现永生。”
“永生?”林雪遥冷笑了一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愤怒与悲痛,“用牺牲多少无辜生命换来的永生?你根本不是我的姐姐!语柔绝不会认同这种疯狂的计划!”
“或许吧。”实验体的目光转向她,里面蕴含着某种难以捉摸的情绪,“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能保护你,哪怕只是一次。”
林雪遥愣住了,脑海中的思绪一片混乱。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却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答案。就在这时,整个大厅忽然震动起来,地面传来轰隆的响声,墙壁上的符文阵列发出刺目的光辉。
“毁灭程序启动了。”实验体的声音变得冷漠,她的手臂高举,指向符文阵列中心的水晶球,“这是最后的机会,留下来,或者被清除。”
林雪遥咬紧牙关,目光扫过四周。她发现顾沉川已经退到符文阵列边缘,掏出手机快速敲击屏幕,试图寻找破解方法。但时间显然不允许他们浪费太多。
“雪遥,跟我走。”顾沉川喊了一声,同时扔过来一根金属棒。林雪遥伸手接住,目光依旧停留在实验体身上,心中的挣扎达到了顶点。
她知道,如果选择破坏符文阵列,很可能会摧毁所有线索;但如果放任不管,后果将更加无法想象。就在她犹豫的片刻,实验体突然逼近,伸手抓向她的手腕。
“别逼我动手。”林雪遥低吼一声,挥舞金属棒直击对方胸口,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实验体踉跄了一下,但并没有倒下,而是迅速反击,速度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
两人交锋间火花四溅,符文阵列的能量波动愈发强烈,整个空间被染成了幽蓝色,仿佛置身于深海之中。顾沉川见状,冲上来挡住了实验体的一击,将林雪遥拉到身后。
“我们必须停止这个程序!”他急促地说道,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符文阵列的核心就是祭坛里的水晶球,只有摧毁它才能结束这一切!”
林雪遥的瞳孔剧烈收缩,她的目光落在水晶球上,随后转头看向顾沉川。他的表情严肃,目光炯炯有神,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好。”她最终点了点头,声音虽低,却坚定无比,“那就一起试试。”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负责吸引火力,一个趁机接近符文阵列。实验体显然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再次发动攻击,试图阻止他们靠近核心区域。然而,林雪遥早已做好准备,她利用周围环境的掩护不断移动位置,为顾沉川争取时间。
当顾沉川终于抵达祭坛正前方时,他的动作停顿了一瞬。林雪遥从余光中看到他的脸色异常难看,随即意识到问题所在——水晶球周围环绕的符文层散发着强烈的能量,仿佛在警告任何人靠近都会付出代价。
“怎么办?”林雪遥低声问道,语气中透着焦虑。
顾沉川沉默片刻,将手中的血色宝石插入水晶球的凹槽中。刹那间,符文层爆发出耀眼的光辉,整个大厅剧烈震动,无数细小的裂缝开始沿着墙壁蔓延开来。
实验体的动作迟缓了一瞬,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喃喃自语:“原来如此……”
“快走!”顾沉川大声提醒,拽住林雪遥的手腕拔腿狂奔。身后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灼热的气浪席卷而来,将他们的身影吞没在混沌之中。
当一切归于平静时,林雪遥和顾沉川跌坐在通道息着彼此对视,眼中映出熊熊燃烧的火光。而在他们身后,符文阵列彻底崩塌,凤凰计划的核心设施化为一片废墟。
林雪遥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稍微清醒。通道里弥漫着焦糊味和潮湿的霉气,混合着汗水的咸腥,刺激得她喉咙发痒。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金属棒,表面已经被磨得光滑,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你真的相信,我们能逃出去吗?”她的声音沙哑,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目光却死死盯着顾沉川的侧脸。
顾沉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扶着墙壁站稳身体,额头上滚落一颗汗珠。他的手指因为刚才的挣扎微微颤抖,但目光依旧冷静而专注。“如果我不信,你会怎么做?继续留在那里等死?还是跪下来求那个实验体放过你?”
这句反问像刀一样扎进林雪遥的心口,她咬紧牙关,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她的指甲再次嵌入掌心,生生压住胸口翻涌的情绪。“别以为你能用几句话打发我!如果早知道真相,我根本不会走进这个鬼地方!”她猛地转过头,眼眶通红,“告诉我,顾沉川,你到底还隐瞒了多少事情?”
他沉默了一瞬,眼神复杂地扫过她疲惫的脸庞,似乎在权衡是否要说出口。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开口:“林语柔……不只是普通的实验对象。”
这句话让林雪遥瞬间僵住了,身体像被电流击中一般无法动弹。她愣愣地看着他,嘴唇微微张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沉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凤凰计划的核心并不只是基因改造或者意识上传,而是……筛选最适合承载‘完美人类’模板的个体。”他说得缓慢而沉重,每一个字都像是石头砸在地上,“林语柔,是第一代成功案例。她的意识被剥离出肉体后,成为了实验体的基础数据源。换句话说——现在的‘她’,其实只是一个容器。”
“容器……”林雪遥喃喃重复着这个词,脑海里一片混乱。她突然觉得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撕裂她的内脏。她用力捂住嘴,强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
“所以呢?”她的声音透过指缝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绝望,“你的意思是,我刚才抱的那个东西,根本不是语柔?甚至从来都不是?”
“不,她的一部分还在。”顾沉川的声音骤然提高了一些,带着少有的激动,“你以为那些视频、那些话是随便录下来的吗?那是林语柔的意识残留!它们证明了一件事:即使被改造成实验体,她的意志依然存在!”
林雪遥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他。“你的意思是……语柔还活着?哪怕只有一点点?”
“我不知道。”顾沉川摇了摇头,语气变得低沉而疲惫,“但既然她选择了保护你,就说明她还有自己的选择权。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她还是原来的她。”
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只有远处传来的滴水声打破死一般的寂静。林雪遥缓缓松开手,双肩微微颤抖,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滑落。但她没有哭出声,只是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如果这是真的……”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又充满决绝,“那就更不能让凤凰计划继续下去。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语柔,哪怕只剩下一丁点意识。”
顾沉川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知道,这一刻的林雪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然而,就在此时,通道尽头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同时警觉地抬头,只见一道模糊的身影正朝他们快速逼近。那人的手中握着一把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短刃,步伐稳健而凌厉,显然训练有素。
“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顾沉川迅速拉起林雪遥,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一把折叠小刀,“走吧,前面应该还有出口。”
林雪遥擦掉脸上的泪痕,将金属棒握得更紧。她的目光坚毅而冰冷,仿佛彻底脱胎换骨。“好,一起试试看。”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通道深处,而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隐约的机械运转声,仿佛整个地下设施都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