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婚字,其实是个通假字,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昏礼。
因为古人认为一天中的黄昏时分乃阴阳相交之时,男女结合乃顺应天意,因此被称为昏礼。
巡游的花轿时间拿捏得刚刚好,正好是夕阳西斜,红霞满天的时刻。荣国府中门大开,奏乐放炮。
宁荣大街人头攒动,百姓们好奇的看着这一幕。对他们来说,能有这个机会观礼也是难得。
维持秩序的五城兵马司的兵丁们也不驱赶,皇子大婚其实也是一个与民同乐的事情,这个节骨眼上自然犯不着多生事端。
人群中有熟悉皇家婚典的文士在交流:“成王殿下有自己的王府,何以在贾府举办婚礼?这不是相当于入赘贾家吗?”
还别说,按照明昀这个情况还真像是入赘的。
有熟悉内情的回答道:“听说是太上皇特旨恩典,还特意从内库拨付了银子,在贾府内造了一座大婚别墅。
圣上又亲赐名为大观园,可见皇恩浩荡啊!”
“这不合礼制,朝中大臣就无人阻拦吗?”
“科道言官倒有奏本,不过此乃天家内事,内阁六部皆缄默不言。”
还有人讨论七皇子得到的恩宠:“照此来看,成王殿下深得上皇宠爱。我等何不投了成王府,好建功立业。”
“兄台所言甚是,听说成王殿下正缺人手,我等去了必有大用。”
人群中的讨论声传不到明昀的耳朵里,他早已立在正门前,整理了一下胸前金线绣蟒的锦袍。
远处,两顶缀满珍珠璎珞的十二台大轿缓缓停下。
轿帘被掀起之后,贾元春和秦可卿的绣花鞋几乎同时踏在铺满花瓣的锦毯上。
“请殿下执牵巾!”
礼部左侍郎郑必成高唱一声,两名女官立刻捧着两段红绸上前。明昀接过绸带的一段,另外一段分别递向盖着龙凤盖头的两位新娘子。
贾元春和秦可卿经过多日的练习,虽然略有些紧张,但都稳稳的握住了红绸,一左一右的站在明昀身旁。
这是贾元春和秦可卿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夫君,只是瞧得不真切,暂时无法感受丈夫英俊的模样。
宾客观礼群里,忠顺王捋着胡须,对一旁的内阁大学士陈熙中道:“瞧这小子,倒是好福气,比其余诸皇子大婚的时候场面要热闹不少。”
陈熙中亦笑道:“双凤同嫁,成王殿下确实好福气。”
话音刚落,礼乐骤然转为了《凤求凰》的调子。
十二名执扇的宫女在锦毯两侧展开,上面是用金粉写的《诗经·关雎》全文。
原来这是隆安帝亲赐的,以显示皇恩浩荡。
正厅内,夏守忠手持紫玉如意,代表太上皇。戴权手捧吉祥宝瓶,代表隆安帝。
明昀领着两位新娘进入正厅,行三跪九叩之大礼,再行夫妻之礼。
接着有宫女端上切好的烤乳猪,明昀持刀各分一半递给两位新娘。
“孤今日得遇双凤,当效舜帝英皇之美谈。”明昀朗声道。
“礼成,入洞房!”
随着这一声仙音,繁缛的拜堂仪式终于完成。
由四个丫鬟捧着龙凤花烛在前导行,明昀执彩球绸带引贾元春和秦可卿进入洞房。地面红毯上,却是铺着五只麻袋,新郎新娘的脚,都须踏在麻袋上行走。
行至榻前,早有等候多时的嬷嬷往床上撒着红枣和花椒,寓意多子多福,百年好合之意。
明昀携两位新娘坐在床榻上,王府女管事刘嬷嬷拿着把剪刀过来,分别从三人头上剪了一缕头发,绑成同心结,然后交给明昀,再放在床褥底下。
这之后明昀就被人拉出去喝酒了,独留下两位新娘子同坐在一张床榻上,一动也不敢动,气氛有些尴尬。
贾元春心想:就算是同时迎娶,但也合该分房而睡,何以两人同在一间房内?难道?
想到此处,贾元春不由得俏脸通红。
那秦可卿也是同样的想法,她想开口说话,化解这个尴尬的场面。但贾元春未曾开口,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明昀还不知道婚房内给他留了一个难题,此时他正拿着酒,和几位皇兄喝酒呢!
大人们在观礼之后陆续的都走了,留下吃晚上这一席的基本都是皇家子弟和勋贵公子们。
贾宝玉和秦钟作为小辈,也得以参加,还坐在一桌上。
贾宝玉原来听说秦可卿和大姐姐同时嫁给成王殿下还有些气愤的,预备着要给秦家人难堪。
但见到秦钟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似在自己之上。
看秦钟人品出众,贾宝玉心中有所失,痴了半晌。
他寻思道:“天下竟然有这等人物,如今看来,我竟成了泥猪癫狗。
可恨我生在公候之家,若也生在寒门薄宦之家,早与他结交,也不枉此生了。”
那秦钟见宝玉形容出众,举止不凡,更兼金冠绣服,心中亦思量道:“果然这宝玉怨不得人溺爱他。
可恨我生于清贫之家,不能与他早日耳鬓交接。”
二人胡思乱想着,忽然宝玉问秦钟:“秦兄,你素日里可曾读过什么书?”
秦钟一愣,遂拱手答道:“惭愧,小弟不过翻过几本《文选》、《论语》、《四书集注》等书。”
贾宝玉急急道:“可曾看过《西厢记》?”
秦钟低头:“不曾看过。”
“那可惜了……”
贾宝玉邀请道:“改日你可来府里,或可一起读书。”
秦钟婉拒道:“吾家中有业师教导,正是精进学问之时,怕是一时不能来叨扰。”
“读书一事,需得有一二知己为伴,时常大家讨论,才能进益。”
宝玉一力邀请:“我家有个家塾,所请者也都是名师大儒。
秦兄何不禀明了尊父,你我作伴,彼此有益,岂不是好事?”
秦钟心想二人姐姐同嫁成王殿下,如今也算攀上了亲戚。
况且这贾宝玉他瞧着也风流倜傥,与之相交也甚是愉快,何不答应了他?
正待答应之时,明昀举着酒杯过来了。
“宝玉。”
明昀先给贾宝玉打个招呼,然后看向一旁的俊俏少年:“想必你就是秦钟了吧?”
“回殿下,草民正是秦钟。”
“不必多礼。”
明昀摆摆手,笑道:“你二人之姐嫁与我为妻,我亦有心对你二人多加关照。
我翌日打算与你们父亲商议,给你二人聘请名师,你们二人看如何?”
贾宝玉虽有心拒绝,但看明昀那一脸关爱的模样,只好和秦钟一起拱手道:“多谢殿下关心,我二人必定用心读书,不负殿下期望。”
“这就好……”
明昀满意的点头,与二人喝酒一杯,然后走到别桌敬酒去了。
一圈酒喝下来,明昀略微有些酒醉。
他正好找到二哥明延,兄弟俩此前已经喝过酒了,这次过来是找明延商量事情的。
“二哥,我想请你帮个忙。”
明延道:“七弟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可是王府缺人手?我可从府邸上调拨一些。”
一旁的四皇子明辰道:“七弟,为兄也可以帮忙。
正好为兄府上新到了一批江南女子,皆是姿容秀美之人,你若有需要,可以和我说。”
“多谢四皇兄美意,只是府中暂时不需要这么多人手,我来找二哥是为了公事。”
说罢,明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和明延找一个角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