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符营中是有医疗处的。
所以李顺安背着张虎,便打算往医疗处赶。
可他才刚冲出几步,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别跑了小子,再跑他就真活不成了。”
李顺安心头一震,猛然回头,就见一个穿着破旧灰袍、发髻歪斜的老头正慢悠悠地从黑暗中走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不起眼的酒壶。
是庚字营任务处的那位新任管事。
那个整日醉醺醺的老酒鬼?
“您……您什么意思?”李顺安还未反应过来。
老头瞥了他一眼,又扫了张虎一眼,微微皱眉道:“肝脏淤血,脾胃下陷,胸骨错位,内出血快流进气管了……再拖下去,他这命啊,就没得救了。”
“那怎么办!”李顺安有些着急,问道。
“这些崽子,下手可真狠啊。”老头叹了口气,“我来吧。”
说着,他从那宽大的灰袍内侧摸出一个油迹斑斑的竹筒,连符箓都没贴一张,怎么看怎么像是拿来装酒的。
可当他拧开那竹筒的一刻,一股浓郁的药香陡然弥漫开来。
李顺安只觉眼前一晃,那药香中竟夹杂着丝丝灵气波动,仿佛灵气顺着鼻息钻入心肺,令人精神一振。
这是……灵药!
老者从中取出一株药草,巴掌长短,叶色青翠,枝干如玉,根须还带着未干的泥土。其脉络间竟有淡淡微光流转,如游丝一般。
“这是玉灵参,是专治内伤、固本培元的上品。”老者语气平淡。
“张嘴。”老者吩咐道。
李顺安立刻依言掰开张虎嘴巴。
老者轻捏灵药,掌心灵气流转,那莹润的玉灵参瞬间化作细碎药粉,药力逸散之间,被他指间一压,灵气瞬间收敛凝聚。随后,他将药粉送入张虎口中,一掌轻按其心口。
片刻之后,张虎脸色缓和,呼吸平稳了些许。
“好了,命是救回来了。”老头拍了拍手。“现在是没什么大问题了,等会送到医疗处让他静养就行。”
李顺安这才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问道:“等等前辈!您为何要帮我?”
灵药,并非世间至宝,却也不是路边杂草。乃是天地灵气蕴养而成,自生灵意,药效远胜凡品。哪怕最常见的一株九品灵药,也要几十两银子一株;若品相出众,百两银子都不稀奇。
像玉灵参这种专治内伤、固本培元的上品,在炼体者与武修中极受推崇。单论品质,怕是得上百两银子!
老头斜睨他一眼,咂嘴道:“我自己又用不上,放着也是放着。算你运气好,就当卖你了。”
“卖我?”李顺安一怔。
“嗯,一口价,一百两。”老者笑呵呵地伸出手指头晃了晃,“记得啊,不赊账。”
老者究竟是什么人?
竟然能拿得出一株九品灵药?
并且看他刚刚碾碎灵药运用的灵力,看起来似乎是个修行者?
可不是说,他只是制符营临时招来的人吗?
对老者的真实身份,李顺安有些疑惑。
不过他能肯定的是,老者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李顺安从怀里拿出银子,好在是他这些天接了整个制符营所有的高级符任务,赚了不少钱。
竟然已经有一百五十两银子的家底了。
他将所有的钱都递给了老者。
老者接过钱,掂量了一下,说道:“多了。”
李顺安恭敬回到:“多的钱就当是小子请前辈喝酒了。”
老者笑了起来,“你小子,还挺上道。不过一码归一码,咱还是公平交易。”
说着,便要从中拿出多的钱换给他。
李顺安连忙说道:“前辈莫急,小子还有一事相求。”
“哦?”老者停下了动作,饶有趣味地问道:“你还要求啥?”
李顺安拱手说道:“小子想向前辈买一张九品的攻击符。”
老者愣了一下,“九品攻击符可以对九品修士造成杀伤,那是要正式符匠才能做的出来的。你一个没入品的学徒要那玩意干什么?”
李顺安说道:“守株待兔。”
“是韩家?”老者皱起眉头。“也对,你和这小子得罪的,也只有韩硕那小子了。”
李顺安没回话,只是默默点头,目光沉静。
老者打量他半晌,忽然咧嘴笑了,笑意里却透着一丝凉意:“啧,韩家的人也不是你一个学徒惹得起的。在羽翼未丰之前,有些气,该咽的,还得咽。”
“他们伤我兄弟。”李顺安淡淡道,“这口气,我咽不下。”
老者晃了晃手里的酒壶:“讲道理,你这股狠劲儿,我是欣赏的。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微冷,“仇要报,命要紧。与其冒险搏命,你大可上报玄符司寻求庇护。
以你的天赋,想通过此次大考应当不难。待你成为符匠进入玄符司之后,他们再想动你,恐怕也得掂量掂量了。”
成了符匠,入了官阶,那就是王朝之人,若是无缘无故出了意外,王朝是会追查的。
李顺安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来,声音平静而坚定:“我也不会去主动挑衅,若是有人心怀不轨,自己崩掉了几颗牙,就活该他倒霉了。”
“哈哈哈!”老者突然笑了起来,“你小子还挺有脾气的,也罢,韩家仗着搭上了符师的高枝,愈发猖狂了。让他们长长记性也好。”
他伸手拿出一张符:“这便是一张九品符,名为焚雷破煞符。”
说着,他将那符箓缓缓展开,纸张泛着暗金微光,符纸之上缠绕着一道道雷火纹路,仿佛细蛇游走,光芒吞吐间,隐有电芒炸裂、火光翻腾之势。
“此符内藏两重灵力,一为雷,一为火。雷为瞬爆,可击碎护体灵气;火为焚煞,能灼人真元。哪怕是九品修士,若是大意中招,也得脱层皮。
更重要的是,此符不需要灵力催动,应当是最适合你的。”
老者顿了顿,眼神古怪地看了李顺安一眼:“不过你小子若真打算用这符,得牢牢记住。”
“此符一旦激发,威力虽强,但反噬也重,你还未若你离得太近,未有护身符抵御,轻则经络逆冲,重则当场昏厥。”
“所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明白了吗?”
李顺安默默点头。
“好,”老者将符收起,啪地一声塞进他手中,“这符,就卖你了!五十两,公道价!”
“谢前辈!”
李顺安郑重收好,低头行了一礼,言辞郑重。
老者摆了摆手,晃着酒壶回头便走,嘴里还嘟囔着:“这年头,连学徒都敢惦记九品杀符……啧,我当年怎么没这胆子?”
“还未请教前辈名讳?”李顺安看着老者背影,大声喊道。
“老夫姓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