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国的城隍庙设在繁华热闹的朱雀大街上。
在那城隍的引路下。
苍天来到了城隍庙中。
城隍庙中央,正是一尊城隍金身。
金身两侧,则有两尊鎏金香案分立左右,
案上烛火摇曳,青烟缭绕。
而在香案上,此时可以看到还有两名香火童子正踮脚添换供果,
银铃随着动作轻响,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回荡。
香炉内,还有香火正在燃烧。
说到底,城隍庙因为本就设在人族内,
虽然城隍事务繁多,要庇护一国社稷,
但往往香火比起山神庙土地庙来说,还是要鼎盛许多的。
“老爷!”
两名香火童子先是冲城隍老爷行礼一番,
在看到苍天后,顿时眨巴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自家老爷,好像很少会领外人回到庙里?
安远城隍点了点头,旋即大手一挥。
香案上,顿时出现了一副石质棋盘,黑白棋子分置两侧。
苍天挑眉,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
他在方寸山中博览群书,当然也看过了许多棋谱之类的书籍。
最主要的是。
他那九师兄梦湘子喜好下棋,
所以在修炼闲暇之余,苍天也会与自家九师兄手谈几局。
论棋术,九师兄的手段还是极高的。
“请。”
城隍执黑先行,一子落在棋盘天元,沉稳如山。
苍天执白,神色自若,同样也跟着落子。
白棋落在星位,如苍狼出谷,锋芒初露。
两人你来我往,不断落子。
城隍的棋路如安远国治下的民生,
讲究平稳布局,每一步都暗含守土安邦的章法。
而苍天的棋风,却好像是荒野奔狼,
时而迂回包抄,时而孤注一掷,
妙手频出间带着几分妖类的奇诡。
棋盘上黑白子绞杀,渐渐形成两大阵营。
城隍的黑子占据四角,稳稳控住实地,宛如城池固若金汤。
苍天的白子则在中腹造势,数条大龙腾挪跌宕,似要冲破樊笼。
“好个狼子野心!”
城隍眼中精光一闪,落子速度加快,
竟在看似必死的棋形中杀出一条血路,隐隐有金戈铁马之声在殿内回荡。
苍天微微一笑。
指尖棋子落下时,面前棋局好像彻底逆转一般,
硬生生将城隍的包围圈撕开一道口子。
“承让了。”
苍天含笑,拱手说道。
到了眼下,胜负已分。
面前这城隍虽然说棋力不错,
但是和自家师兄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不少,
也许是因为常年和师兄博弈的缘故,
所以在和这城隍对弈时,苍天还是很容易就能掌握棋局主动的。
“好!当真是好手段!”
城隍盯着棋盘许久,忽然抚掌大笑起来。
“没想到小友竟然如此擅长围棋博弈一道,倒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呐!”
苍天在棋局上的表现,的确让安远城隍大感意外。
寻常妖物,哪里有擅长博弈一道的?
可面前这妖物,竟然如此精通?
一念及此,安远城隍脸上的笑意不由更加浓郁,对于苍天愈发赏识。
“再来再来!”
安远城隍又拉着苍天再度手谈。
可连续手谈了三局,都是以安远城隍落败结束。
一旁的两尊香火童子也看得兴致勃勃。
“罢了罢了!”
安远城隍苦笑着摆了摆手,
“小友棋艺精湛,老夫的确不是对手。”
“手谈一事,就到此为止吧。”
“善!”
苍天轻轻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收棋的时候,城隍忽然低声道:
“安远国西境百里,有座‘镇国将军墓’。”
“此将生前曾得异人传授,墓中或藏有上古遗物。”
“只是近来墓冢上方阴气不散,恐有邪祟盘踞,你若有意探寻机缘,可去看上一看。”
苍天心中一动。
他抬眸看向城隍,不免有些意外,
“城隍为何告知在下?”
城隍捋须笑道:
“你虽为妖类,却无凶戾之气。”
“而且棋品见人品,你既有这般耐心与智计,或能化解墓中劫数。”
“再者……”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那古墓与安远国龙脉隐隐相连。”
“长此下去的话,恐怕也会波及到安远国祚。”
“你若能出手清理,亦是一桩功德。”
听到这话,苍天明白过来。
安远城隍所说的倒是合情合理。
要知道,虽说城隍乃一方地仙,
但他们本身有所受限,离开城隍庙便会实力大减,
安远城隍再怎么样,能够活动的范围也就只是这安远国而已。
而且城隍也难以离开城隍庙太久,
如此种种原因下,就导致安远城隍不可能亲自去那古墓中镇压邪祟。
眼下让苍天走一趟古墓。
一来,苍天说不定能够得到机缘。
二来,也能清除安远国的隐患。
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双赢。
更何况,关于那古墓中的缘法,
安远城隍可不是什么人都会告诉的。
眼下只是因为和苍天手谈几局后,安远城隍对苍天颇为认可,所以才愿意告知古墓所在罢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走一趟那古墓,看看有什么机缘。”
苍天颔首,记下方位。
随后,苍天又和这位安远城隍闲聊了一些治下民生与修行心得,
等到庙外传来更夫敲梆的声音后,他才起身告辞离去。
出了城隍庙,夜色已深,
安远国的万家灯火如星辰散落。
苍天身形飘荡,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城隍庙门口。
安远城隍抚须而笑,目送苍天离去。
两尊香火童子凑着脑袋,也好奇地望向城隍庙外。
“老爷,刚才那位大哥哥也是神仙吗?”
一名香火童子眨巴着眼睛好奇问道。
“自然不是。”
安远城隍含笑摇了摇头。
“既然对方不是神仙,怎么老爷对他如此客气?”
“甚至就连那古墓的位置都告诉他了呢?”
香火童子又问。
“那位小友虽然是妖。”
“可妖与人一样,也有善恶之分。”
“更何况,小友既是身缠功德,那便能说明他必然做过什么大功之事。”
“既然如此,由那小友走一趟古墓,再合适不过。”
安远城隍含笑,温和无比地冲两尊香火童子解释一场。
两尊香火童子瞪着大眼睛,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