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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汤若望的结盟,让叶尘的“格物所”计划,瞬间鸟枪换炮。

这位来自德意志的学者,几乎是倾囊相授。他不仅将自己珍藏的所有西学典籍和手稿,都贡献了出来,更是亲自出马,为格物所的工匠们,讲解那些最基础的几何学与物理学原理。

然而,叶尘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西学虽精妙,但多偏于理论。而要将这些理论,与大清现有的工艺技术相结合,还需要一座桥梁。

一座,能将“西学之体”,与“中学之用”,完美结合的桥梁。

叶尘将这个困惑,告诉了汤若望。

“贝勒爷,”汤若望听完,抚着自己的白色胡须,沉思了片刻,说道,“您说的这个问题,确实存在。不过,在明末,我曾有幸,结识过一位真正的,学究天人的大学者。他于格物之学的造诣,丝毫不逊于欧洲的任何一位大师。若能请到他出山,您的格物所,才算是真正地,龙入大海。”

“哦?此人是谁?”叶尘心中一动。

“他的名字,叫宋应星。”汤若望的眼中,充满了敬佩,“他曾著有一本奇书,名为《天工开物》。只可惜,此书在明末,被斥为‘妖言惑众’,早已被列为禁书。而宋先生本人,在明亡之后,便心灰意冷,带着他的家人,隐居山林,再也不问世事了。”

宋应星。

这个名字,让叶尘的心,猛地一跳。

这可是真正的,国宝级的人物。

“他现在何处?”叶尘急切地问道。

“据说,就在京郊西山的一处山谷之中。”汤若望叹了口气,“只是,我曾数次派人前去拜访,都被他拒之门外。宋先生是前明遗老,风骨极高,怕是……不会为我大清效力。”

“不试试,又怎会知道。”叶尘的眼中,燃起了志在必得的火焰。

三日后,叶尘换上便服,备上了一份特殊的礼物——一架由“格物所”最新赶制出的,可以清晰地看到月亮上陨石坑的单筒望远镜,亲自前往了西山。

在山谷深处的一座茅庐前,他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科学巨匠。

宋应星已年近七旬,身形清瘦,一身粗布麻衣,精神却矍铄。他看着叶尘,眼神平静,古井无波。

叶尘没有提任何招揽的话,只是将望远镜,递了过去。

当宋应星通过那小小的镜筒,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那轮与古书中描绘的“玉盘”,截然不同的,布满了坑洞的月亮时,他那握着望远镜的手,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老朽,一生所求,不过是‘格物、致知’四字。”宋应星放下望远镜,看着叶尘,缓缓开口,“只可惜,生不逢时。如今,前朝已逝,故国不在。老朽,不过是一心向死的山野村夫罢了。贝勒爷的美意,老朽心领了。请回吧。”

他的拒绝,在意料之中,却又充满了悲凉。

叶尘知道,对于这样的国士,任何的威逼利诱,都是徒劳的。

他没有再强求,只是将那架望远镜,和一封亲笔信,留在了茅庐之外。

信中,他没有谈任何的家国大义,只是详细地,向宋应星,描述了他那个“格物所”的构想,以及那些工匠们,对知识的渴望与追求。

他相信,这颗种子,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

从西山回来,叶尘又一头扎进了与汤若望的学术交流之中。

在一次交谈中,汤若望向叶尘,引荐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那是一位极其年轻的,来自英格兰的传教士。他的名字,叫路易•德尚。他是汤若望最得意的学生,聪明,好学,对东方的文化,充满了热情。

但此刻,这位年轻的传教士,却是一脸的愁容。

“尊敬的贝勒爷,”路易•德尚用一口略显生涩的汉语,向叶尘诉苦道,“我来到大清,是为了传播天主的福音。可……可朝廷的官员们,似乎对我们,充满了戒心。我的一些同伴,在地方传教时,甚至还与当地的寺庙、道观,发生了冲突,被斥为‘异端’。”

叶尘静静地听着,心中了然。

这,便是这个时代,中西方文化交流,最真实的写照。

“路易神父,”叶尘看着他,微笑着说道,“我能理解你的困惑。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问题并不在于你们的信仰,而在于……你们传播信仰的方式。”

“方式?”

“对。”叶尘点了点头,“我曾看过你们的《圣经》,也曾听汤若望大人,讲过天主的故事。在我看来,天主教所宣扬的博爱、救赎,与我中华儒家的‘仁’,佛教的‘慈悲’,道家的‘无为’,并无本质的冲突。它们,都是导人向善的。”

他看着汤若望和路易•德尚,抛出了他那个早已成竹在胸的,核心观点。

“我,可以接受天主教,也可以允许你们,在大清的土地上传教。但我有一个前提。”

“任何的宗教,要想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就必须,先学会‘爱国’。”

“爱国?”路易•德尚更困惑了,“我们的心中,只有上帝,上帝的国,便是我们的国。”

“不。”叶尘摇了摇头,语气变得不容置疑,“你们的身体,既然站在这片土地上,你们的信徒,既然是这片土地上的人民。那么,你们的信仰,就必须,与这个国家的命运,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他看着二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理想中的国家。无论是佛教,是道教,是伊斯兰教,还是你们的天主教。大家都可以有自己的信仰,可以有自己的教堂和寺庙。”

“但在那之上,必须,也只能有,一面共同的旗帜。那就是——忠于国家,忠于人民。”

“爱国,是根。爱教,是本。根深,方能叶茂。”

这番“宗教中国化”的言论,平地起惊雷,彻底震撼了汤若望和路易•德尚。

他们从未想过,一个东方的王公贵族,竟会对宗教,有如此……如此超前,却又如此一针见血的理解。

路易•德尚看着叶尘,眼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将是他毕生追随的“君主”。

他激动地说道:“贝勒爷,您的智慧,如同太阳一般。我明白了。我立刻就将您的这番教诲,写成信,寄回欧洲教廷。我还要将它,告诉我的一位,即将动身前来东方的好友。他叫费迪南德•南怀仁,是鲁汶大学最有才华的学者。我相信,他听到您的这番话,一定会立刻,快马加鞭地,赶来为您效力。”

叶尘笑了。

没想到还触发了南怀仁这条线。

搞定了“西学”,又播下了“中学”的种子。

他的科技帝国,终于有了最坚实的两块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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