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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尽头的青石板被推开时,霉味混着松针的苦香涌进林墨鼻腔。

他先探出半张脸,见不远处有间坍塌半边的草屋,断墙后堆着半腐的柴垛——正是残卷里提过的“陵外歇脚处”。

李凡跟着钻出来,双手撑膝直喘气:“可算......”

“闭嘴!”林墨突然掐住他手腕。

掌心的命纹玉牌像吞了炭火,烫得皮肤发红。

这是自石殿爆炸后第二次发烫,上回预警了莫三娘的伏击,这回......他目光扫过草屋前的灌木丛,那里的野蔷薇枝桠正不自然地颤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

李凡被掐得倒抽冷气,顺着他视线望去,瞳孔骤缩——灌木丛里转出个灰衣男人,脸色白得像浸了水的纸,左眼蒙着块黑布。

他脚边跟着具黑衣傀儡,关节处泛着冷光,右手握着的短刀还滴着暗红血珠,正是方才石殿里追他们的影阁杀手打扮。

“冷七。”林墨喉结滚动。

他曾在县城茶摊听过影阁杀手排行,这阴鸷的男人擅用傀儡术,傀儡以活人脏腑养着,刀枪不入。

此刻傀儡的脖颈机械转动,黑洞洞的眼窝正对准他们,短刀在阳光下折射出寒芒。

李凡的手开始发抖,指甲几乎掐进林墨手背:“这...这东西曾杀了张屠户!”

他后腰别着从密道捡的铜哨,怀里还揣着在药铺配的迷魂粉——赵婆婆总说“走夜路的,身上得带点保命的玩意儿”。

此刻玉牌烫得他几乎握不住,却也让他脑子异常清醒:傀儡靠冷七的手势操控,若能干扰其感知......

“闭眼!”他突然扯开怀里的布包,对着风扬起粉末。

迷魂粉是用曼陀罗和蝉蜕磨的,赵婆婆说能让虫兽短暂失聪,不知对人如何。

果然,冷七的黑布下传来闷哼,傀儡的短刀“当啷”坠地,关节发出“咔咔”的卡壳声。

林墨拽着李凡扑向草屋断墙,顺手扯下腰间的麻绳。

他猫着腰绕到傀儡侧面,趁其机械臂抬起的瞬间,将麻绳套进肘关节的铜环。“拉!”他对李凡吼道。

两人拼尽全力一拽,傀儡重心失衡,“轰”地砸向冷七。

冷七终于有了动作。

他踉跄后退两步,黑布下的右眼闪过狠厉,手指快速结印。

傀儡突然暴起,金属关节崩断麻绳,短刀擦着林墨耳际扎进土墙。

李凡吓得瘫坐在地,林墨拽起他就往草屋后跑——玉牌的热度虽未退,却不再灼烧,像在指引他们往东边走。

东边山腰的灌木丛里,风尘客正弯腰拾柴。

他鬓角沾着草屑,腰间挂着半筐枯枝,活脱脱个打柴的老樵夫。

可当他瞥见山路上那串银铃时,瞳孔微微收缩——莫三娘的人已经封锁了下山要道,三个黑衣杀手正蹲在石头后,目光扫过每棵树。

“大兄弟,这山货能换米不?”他故意提高嗓门,担着柴筐往杀手方向走。

为首的杀手眯起眼:“老头,哪来的?”

“西坡老樟树下捡的。”风尘客咧嘴笑,露出两颗缺牙,“听说山上来了贵人,小老儿想讨口饭吃......”

话音未落,他突然转身往林子里跑。

杀手们骂骂咧咧追上来,靴底踩断枯枝的声音在身后炸响。

风尘客拐过三道山梁,确认他们跟紧后,手往怀里一探——那是用浸过火油的棉絮裹着的碎石,赵婆婆药铺的旧布包缝的。

他反手一抛,“爆裂香囊”撞在石缝间,“砰”的一声炸开。

惊飞的山雀扑棱着翅膀掠过林梢,碎石溅起的烟尘遮住了杀手的视线。

风尘客趁机钻进荆棘丛,摸出怀里的铜哨吹了声短调——这是和林墨约好的暗号。

山风卷着哨音往山腰去,他望着被烟尘笼罩的山路,嘴角扯出抹淡笑:“林墨,该你了。”

林墨确实听见了。

他拉着李凡在荆棘丛里钻得满手是血,玉牌的热度突然变轻,像在说“危险暂时过去”。

可刚绕过半块青石,他就顿住了脚——前方站着个灰袍老人,腰间悬着串青铜铃铛,脚下踩着块刻满符文的石板。

老人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刀,扫过林墨胸前的玉牌时,瞳孔缩成针尖:“你碰了东陵碑。”

“你是守墓人?”林墨想起残卷里的只言片语——东陵山有守陵者,世代守护埋着“逆命”秘密的地宫。

老人没回答,抬手往地上一按。

林墨脚边的泥土突然翻涌,三根手臂粗的铁链破地而出,链头是带倒刺的青铜钩,直取他咽喉。

李凡尖叫着扑过来推他,可林墨却感觉有股力量拽着他往左偏——玉牌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他本能侧身,铁链擦着脖颈划过,在锁骨处撕开道血口。

“这是......”他捂着伤口,看见铁链上刻满与命坛石碑相似的纹路。

守墓人的手还按在地上,铁链再次扬起,这次林墨没等玉牌提醒,身体先一步后仰。

铁链擦着鼻尖钉进身后的树干,震得枝叶簌簌掉落。

“命钥在护你。”守墓人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它认主了。”

林墨突然想起石殿里的幻象——穿龙袍的男人说“这是你逆转天命的钥匙”。

此刻玉牌的热度顺着血脉往四肢涌,他盯着守墓人按在地上的手,那里有个半掩的石槽,正是控制铁链的机关。

他弯腰捡起根断枝,对准石槽用力一挑——机关松动的脆响混着铁链落地的闷响,守墓人猛地收回手,眼底闪过惊讶。

“你......”

“前辈,我只是想活。”林墨扯下衣角裹住伤口,血珠还是渗了出来,“若这玉牌真和东陵有关,等我查清真相,再来讨教。”

守墓人盯着他看了片刻,弯腰捡起铁链,转身隐入山林。

风掀起他的灰袍,露出腰间半枚青铜虎符——和林墨在密道青石板上看见的“陵”字,纹路如出一辙。

李凡终于敢直起腰,哆嗦着去摸林墨的伤口:“疼不疼?要不要用一下赵婆婆的金创药......“

“回县城。”林墨望着山下渐暗的天色,玉牌的热度已退,却在他掌心烙下块淡红印记,“先去赵婆婆药铺。”

他想起药铺后堂那本被虫蛀了半页的《异香录》,想起赵婆婆总在深夜擦拭的青铜药碾,想起她看见玉牌时瞬间绷紧的嘴角——有些事,该问清楚了。

山风卷着松涛声掠过林梢,远处传来影阁杀手的呼喝,却终究没再逼近。

林墨攥紧玉牌,带着李凡往山下行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方才躲避的草屋断墙后,那枚带血的银铃正随着风微微晃动,铃内渗出的淡绿液体,正缓缓渗入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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