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逊的突然降临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轻松愉悦的气氛不见了,对获胜者的欢呼停止了,对布鲁士这种奇异获胜方式的争论也从高谈阔论变成了窃窃私语。
作弊,这个沉甸甸的词语压在在场众人的心头之上。
“作弊?根据我观察,这位凡人可没有神力!”
“对啊!除了巧合之外,我可没有看出这人有什么作弊的行为!”
“管他呢!要我说,祭品都被选出来了,为什么要纠结在是否作弊这件小事上?”
...
要知道凯尔德隆家族对待在决斗中作弊者的手段既残忍又无情,可在是否追究上又呈现模棱两可的态度,向来是得过且过的。
【够了!我的旨意不容质疑!作弊者,你可承认?】
随着威尔逊再次出声,布鲁士的身躯被牵引着越来越高,就快要到达会场的顶棚。
布鲁士则面露犹豫之色,想要出言辩解,可想到刚才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还是停了下来。
“不是这样的!据我所决斗者除了禁止使用神力之外,并没有任何限制!而我的同伴在刚才并没有使用任何神力!这点相信大家都看到。”
温斯顿当即朝着天空中喊道。
【事实不容辩解!祭品没有被斐腾特所接纳,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场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威尔逊的目的——欲加之罪,以斐腾特的名义!
事实上斐腾特从未接受过任何祭品,与他的联系早在200多年前新、旧历交替以来就断了。
可每个神明为了体现自己对这位创世神的尊重,都会用神力将祭祀用的祭品灭杀,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供奉得到认可,这几乎已成为了公开的秘密。
没想到时至今日,还会有倒霉蛋被以这种理由惩罚。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以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布鲁士。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作弊,但依旧接受这个判决!”
【好!说出你的指使者,或者,成为这次供奉的祭品!】
“是我!我指示他做的!”
温斯顿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住嘴!基辛格家族的余孽,我是在问这位先生!】
一股强横的神力自天空降下,瞬间束缚了温斯顿全身,直压得他动弹不得。
布鲁士拼命扭转浮在半空的身躯,眼神复杂地看了温斯顿一眼说道。
那眼神仿佛在说,记得我先前和您说的话!
然后,他毅然决然地大声对威尔逊说道。
“我不知道您是以什么标准来评价作弊的,当然如果运气好也算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该死的!你们这些神明就不能找些更合理的借口么?另外,对我的指挥官放尊重些!”
轰!
话音刚落,凯尔德隆那标志性的银白色光幕从天而降,直接将布鲁士的身体轰成了齑粉。
。
温斯顿躺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布鲁士消失的地方,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塞萨尔在焦急地摇晃着他,凯瑟琳满面担忧地走过来说着些什么...
可他却什么也听不见,脑海里却浮现出和布鲁士的过往种种回忆。
你可真像样儿,传令兵!
辛勤劳作的农夫走出家门,却已变成为战士们的生死负责的将领。
我的传令兵,别整那些莫名奇妙的东西了!去海钓,去写你那些书,去查那些用量过大的动物内脏!去干什么都行!
这名表面严肃的指挥官是个好心肠的家伙,温斯顿知道的,如此训斥他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害怕战士们因为反动而受到神明家族那些高高在上家伙的责罚。
因为...贵族,才有一块墓地!
这是这场远征打到现在,布鲁士唯一的念想,将这些战士们带回去,无论以什么方式,让那些战死异乡的孤魂能有安栖之所。
而正是这样一个恋家的农夫,为了让解除威尔逊对自己的约束而参加了可以说是必死的决斗。
甚至连他的最终遗言,也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
咚咚...咚咚...咚咚...
当那些回忆的碎片消失,温斯顿的世界寂静无声,只剩下自己的心脏仍在蓬勃跳动。
他的血液之中仿佛混进了冰渣,时而浑身剧痛,时而瑟瑟发抖。
“温斯顿先生!晚宴开始了!请尽量体面些!”
古德里安上前,扶起了温斯顿将他拉回现实。
温暖的炉火,暖色调煤油灯照得会场通明,喷香的食物,香甜醉人的美酒...
宾客们在觥筹交错间又重新恢复了热络交谈,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一般。
“威尔逊说,他和波拿马在斐腾特的感召下已经进行了和谈,远征,马上就要结束了!”
古德里安边说边替温斯顿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是么?他怎么说的?”
温斯顿强迫自己保持清醒,随手拉了杯香槟一饮而尽,继续问道。
“明天起所有的远征军回到卡特彼勒岛的登陆地点,等待联席会议和凯尔斯家族的谈判结果,谈判由我负责,底线大概是...每个兵团各支付3000勒克斯的神芒。”
“听上去谁也没吃亏,也没占到什么大便宜!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温斯顿颤颤巍巍地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失魂落魄地告辞一声。
“...还有一件事,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
“鉴于那位布鲁士先生在决斗中作弊,和对神明的冒犯...威尔逊陛下已经取消了对他的爵位封赏,并将于远征结束后将他的耻辱行为告知于众。”
哐当!
温斯顿拿着酒杯的手骤然用力,将杯子捏成碎片。
玻璃碎片割碎了他的手掌,流出点点嫣红的鲜血。
“还有么?”
他貌似平静地问道,只不过一张脸愈发苍白了几分。
“什么?”
“关于对我,以及对蒙德莱兵团的处罚!他提到了什么么?”
“没有。”
“他儿子,米霍克·凯尔德隆呢?”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把波拿马献祭给斐腾特了!都要和谈了,我们的陛下肯定不会触对方的霉头。”
所以一切都是因果循环?
自己抽了威尔逊一巴掌,他给了我一闷棍?
温斯顿思索着,继续问道。
“他什么时候走?”
“不清楚,估计要等到和谈结束,双方签字之后。”
“尽量谈久一点!”
温斯顿说完,便头也不回返回了蒙德莱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