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萨尔!塞萨尔!该死的!告诉我远征的情况怎么样了?”
面貌与温斯顿一模一样,却多了几分老成和威严的男人从柔软的天鹅绒床榻上爬起来,一口饮尽床头柜上的烈酒,大声呼唤着自己的参谋长。
“达尔文老爷!又一场大胜!那些弱小的远征军已经向我们递交了和谈报告!”
塞萨尔第一时间从卧室外进来,脸上带着胜利的喜悦。
“真无聊!那些胆小的懦夫就没看出来我在让着他们么?那些便道、布防图、缩减了1/3的兵力布置!我甚至把高级信徒们都撤回来了!”
男人说着,从塞萨尔手中接过酒瓶大口灌了起来。
蓦的,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绯红,手上突然用劲将酒瓶捏碎,任由鲜红色的酒精流淌到床铺上。
塞萨尔却对如此场景见怪不怪,只是静静站在一旁。
“呸呸!真晦气!你说我堂堂神明,怎么会得上这种怪病呢?”
好一会儿男人才恢复正常,也不管身上的污渍,披了件睡袍便走到窗前望着外面。
彼时还未被征伐的基辛格家族坐拥潘吉尼亚高原作为领地,这里常年低温,终日不停歇的寒风将这极寒之地包裹得雪白。
那延绵不绝的山脉之下正是远征军的驻地,远远眺望过去,达尔文的对手们正集聚在篝火旁瑟瑟发抖。
“和谈对象选好了么?”
“按理说应该是凯尔斯家族,他们愿意将提升火药威力的方法供奉给我们!除此以外,这帮口齿不清的家伙在这次远征中发现点燃风干的狼粪可以发出浓烟来传递信号,愿意将这种发明的所属权给我们!”
“波拿马他,愿意将世界的真相告诉我了么?”
“不愿意。”
“那就不行!其他神明也不行!那些平民兵团呢?有没有什么像样一点的?”
达尔文断然拒绝。
“大多数都在战斗中被冻死了,只剩下帝国皇室的亲卫队,但也不多了。”
“凯尔德隆?也行吧!通知他们,明天我将会去他们的谈谈!”
“好的!要带哪些人?”
“就我一个!”
说罢达尔文就回到满是污渍的床上继续呼呼大睡。
...
“没了?”
温斯顿诧异地问塞萨尔。
“没错,那时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原本简单的受降,竟然变成了一场无比屈辱的弑神仪式!”
塞萨尔痛苦地闭上眼睛回答道。
一位神明,莫名其妙地发了一场病,然后就自愿在已经大胜的情况下让出神位?
温斯顿仔细回忆每个细节,继续询问道。
“我父亲的怪病又是怎么回事?”
“在那次远征开始后,老爷就有了这种症状,一开始每周发作一次,再是每日一次,到最后甚至变成了每个小时一次!豪斯家族的医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但据他自己说,一切都源于一场梦!”
“梦?什么梦?”
“具体细节他没有细说,只能从他醉酒后的只言片语中推测,这一切或许和‘7’这个数字有关。”
如此荒诞不羁的回答却让温斯顿猛地冒出一身冷汗。
在那个世界,他那件蓝白条纹的病服上面,也有个编号“7”!
难道自己先前的推测没错?
这就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世界?
我们的?
温斯顿停止了这种令他不寒而栗的假设,强制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将要实施的弑神计划之上。
达尔文的经历虽然离奇,但却将如何弑神的办法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自愿!
这个显而易见的办法虽在预料之外,却仍属于情理之中的范围。
可要实施起来,却无比困难。
摧毁一个人比杀死一个人更难,因为这要触及到那个人的内心。
而当这件事放到一位神明身上,则会更加困难。
即便是如塞萨尔这种亲信,也无法做到。
温斯顿想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再次拨通了和波拿马的通讯。
“波拿马先生,我知道这么问有些唐突,可我想请问在什么情况下您会愿意自己去死?”
【你在,咒我?】
波拿马回话的情绪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波动。
“不不不!这和我们的交易有关!”
【没有,可能!除非,发疯!】
说罢波拿马便毫不留情地挂断了通讯,甚至回拨也没有任何消息。
“什么?我没听错的话,你的方法是说服威尔逊把自己煮成汤?你当初就是凭这和我做的交易?”
受邀赶来的古德里安全程听完了他和波拿马的对话,当即愤怒地一拍桌子就要离去。
“好了好了,波拿马已经告诉我们答案了不是么?发疯!古德里安先生,现在换您告诉我,怎么让威尔逊发疯了!”
温斯顿半是正经半是开玩笑地挽留他。
“发疯?威尔逊是上一任皇帝的私生子,能在那么多出身高贵的兄弟中脱颖而出成为皇位继承人,又最终成为神明,估计没把他逼疯我们就都疯了!”
“还是个隐忍的人!那您能告诉我,他最在乎什么么?”
“权力!这毋庸置疑,如果硬要说的话,他的那些多如牛毛的子嗣可能也算!米霍克的事情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他都已经算到了你头上。”
“这些以我们现如今的情况都难以撼动!除此之外还有么?”
“哪有那么多?该死的!我的头又开始痛了!都怪那些康复了的异化体!整夜唱歌让我睡不着觉!有红茶么?我喝这玩意儿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古德里安揉了揉头抱怨道,伸手端起桌上散发着热气的咖啡,想了想并没有喝。
“抱歉是我的疏忽,忘记你们凯尔德隆家族的病症了!等等!”
温斯顿说着,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丝灵光。
隐忍的君主,因为子嗣的事情烦躁,而这位皇帝又恰好在继承达尔文·基辛格神位的时候,一同继承了他的躁狂症。
当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一个大胆却严丝合缝的弑神计划就这么在温斯顿的脑海中形成了。
“古德里安先生!请帮我向他传个话!”
温斯顿佩戴起自己家族的徽章,继续说道。
“按照顺位礼仪,这次签订和约的地点必须在蒙德莱兵团!而届时,我将请他和波拿马共进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