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乌云揉成碎银，散落在城南废弃化工厂的断墙上。
叶昊贴着锈蚀的管道屏息凝神，锁骨处的先天道体印记正传来灼热的脉动——那是鸿蒙空间在指引方向。
三小时前，他故意让王胖子散布假消息引开追踪者，此刻真正的目标是藏在工厂地下三层的“封印之地“。
传闻末法时代初期，一群古修曾在此用九碑封镇过某种“不该存在的力量“，而鸿蒙空间昨夜突然躁动的波动，正是指向这里。
“咔。“
靴底碾碎半片玻璃渣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叶昊瞳孔微缩，后背瞬间绷成弓弦——方才还空荡的厂区，此刻竟有七道身影如夜枭般从不同方位包抄过来。
为首者身披玄色大氅，腰间悬着半截断剑，正是天枢阁那位出了名的“活阎王“黑袍人。
“叶小友好手段，用假伤骗了李老头，又用混混当饵。“黑袍人阴恻恻的声音裹着风钻进耳孔，断剑在掌心转了个花，“但你不该动雷源晶——那东西能引动封印之地的共鸣，当真是以为我们这些老东西瞎了眼？“
叶昊喉结滚动。
他早料到会有追兵，却没算到黑袍人亲自出马。
指腹轻轻摩挲着裤袋里的雷源晶，冰凉的触感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鸿蒙空间在识海深处翻涌，泥土里突然钻出半截锈剑，剑身上“大楚“二字在虚空中一闪——这是方才用雷源晶激活的古战场幻境，此刻正随着他的心意在厂区扩散。
“退。“他低喝一声，转身撞向身后斑驳的砖墙。
预想中的阻力没有传来，墙体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开涟漪。
叶昊借着前冲之势滚进暗门，反手按下墙壁内侧的青铜机关。“咔嗒“声中，暗门闭合的瞬间，他听见外面传来黑袍人的怒喝：“追！
就算他钻进地缝，也要把人给我掏出来！“
地下三层的空气带着陈腐的土腥气。
九座青黑石碑呈北斗状排布，每座碑上的符文都在幽暗中流动，像被无形的手牵着跳舞。
叶昊的指尖刚触到最近的石碑，识海中的鸿蒙空间突然炸开一道金光——那些流动的符文竟在空间里投射出立体影像，每道纹路的走向都与空间内的山川脉络完美重合。
“原来是这样。“他瞳孔泛起淡金色，这是鸿蒙空间启动推演的征兆。
三天前在图书馆翻到的《古修封印术要》突然浮现在脑海：九碑封镇，实则是借天地脉络为引，以符文为锁。
而鸿蒙空间作为“洞天福地“，本就是最原始的天地雏形，自然能破解这种以“地脉“为基的封印。
叶昊闭起眼，意识沉入空间。
原本只有青石板和断戟的洞天福地此刻正疯狂生长，泥土翻涌成山脉，荒草凝结成河流，连那面“大楚“战旗都猎猎作响，仿佛有千军万马的嘶吼从旗面渗出。
当空间内的“地脉“与石碑符文完全重叠时，他猛地睁开眼——九座石碑的符文同时暗了一瞬，像被掐断的烛火。
“成了。“
他踩着青石板冲向九碑中央的祭坛。
月光从头顶的透气孔漏下来，照在祭坛中央悬浮的水晶上。
那是块拳头大的冰晶，内部流转着星河般的光带，每一丝光线都刺得人眼球发疼。
叶昊刚伸出手，识海突然剧痛——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他看见自己站在混沌之中，脚下是无数世界的碎片；他听见有威严的声音在说“此子若存，必乱万界秩序“；他感受到无边的封印之力穿透身体，将他的意识强行塞进人类的躯壳......
“原来......我本就是鸿蒙意志的具象化。“他的声音在颤抖，指尖几乎要碰到冰晶时又缩了回来。
不是恐惧，是震撼。
从小到大被嘲笑的“怪胎“体质，父母离奇的死亡，甚至那次坠楼觉醒空间——原来都是至高存在为封印他设下的局。
此刻冰晶里流转的，根本不是什么封印核心，而是被剥离的“鸿蒙本源“。
“嗡——“
识海中的鸿蒙空间突然发出钟鸣般的震颤。
叶昊低头，看见空间内的湖泊底部浮出金色脉络，那些金脉如活物般钻入泥土，沿着山川河流蔓延，最终化作细密的金色纹路覆盖整个空间。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边响起机械般的提示：“灵纹共鸣系统激活，可自动吸收外界法则碎片，模拟敌方功法进行反制推演。“
“叶昊！你敢！“
暴喝声撕裂地下空间的寂静。
叶昊转头，正看见黑袍人破开封印冲进来，身后还跟着脸色铁青的李老宗主。
李老的右手按在腰间玉牌上，那是李家世代保管的“封灵玉“，此刻玉牌表面布满裂痕——显然为了追进来，他不惜损毁家传宝物。
“逆子！“李老的白须都在发抖，“当年我们封印鸿蒙意志是为了保万界平安，你若强行吸收本源，会引发天地崩塌的！“
叶昊望着李老颤抖的手指，突然笑了。
三天前在李家祠堂，这个老人还在说“末法是天地自然规律“，现在却露出慌乱的破绽——原来他们早知道真相，只是选择隐瞒。
“老东西，当年你们封印的不是灾祸，是希望。“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左手掐了个玄奥法诀，“《玄冥诀》第三重，开。“
话音未落，鸿蒙空间内的灵纹突然亮如星子。
黑袍人的断剑已经劈到面前，叶昊不闪不避，任由剑气割开衣袖——下一秒，他的右手以同样的轨迹挥出，竟与黑袍人的剑势分毫不差。
“这是......“黑袍人瞳孔骤缩，断剑险些脱手。
“灵纹共鸣，模拟功法。“叶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你这招'裂空斩'，我学废了。“
他屈指一弹，一道青色剑气破空而出。
黑袍人慌忙举剑抵挡，却见剑气在接触剑身的瞬间突然变向，绕过剑刃刺向他的左肩。“噗“的一声，鲜血溅在青石碑上，将符文染得猩红。
“好手段！“李老低喝，腰间玉牌突然迸发万丈白光。
叶昊只觉浑身一沉，仿佛有座山压在肩上——这是封灵玉的“镇灵术“，专门针对修者的灵识。
但下一刻，他胸前的先天道体印记突然爆发金光。
鸿蒙空间内的灵纹疯狂吸收着镇灵术的力量，那些原本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威压，竟顺着灵纹流入空间，化作滋养本源的养分。
“怎么可能......“李老的手开始发抖，“这封印之力......“
“吞噬，本就是鸿蒙的权柄。“叶昊一步步走向祭坛，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便攀升一分。
当他的指尖终于触到冰晶时，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九座石碑同时爆发出刺目强光。
“轰——“
天地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叶昊的识海中涌入浩瀚意识，那些关于鸿蒙、关于万界、关于至高存在的记忆如潮水般漫过他的灵魂。
他仰天长啸，双目中浮现出古老的金色符文，周身的灵气疯狂汇聚，在头顶形成巨大的漩涡。
“我是叶昊，亦是鸿蒙。“他的声音不再是凡人的声线，而是带着万千世界的共鸣，“这一次，我自己选择命运。“
黑袍人和李老同时倒退三步。
他们看见叶昊脚下的祭坛正在崩溃，冰晶中的本源如游龙般钻入他的体内，而他身后的鸿蒙空间，此刻竟隐隐透出小世界的雏形。
“快走！“李老拽着黑袍人冲向暗门，“这小子......他真的觉醒了！“
叶昊没有去追。
他闭起眼感受着体内翻涌的力量，直到一声细微的“咔嚓“传入耳中。
他睁开眼，望向头顶的透气孔。
不知何时，乌云已经散去，月光如银纱般铺在地上。
但在更远的天空，一道漆黑的裂缝正缓缓裂开，缝隙中隐约可见连绵的青山和飞檐的楼阁——那是不属于现代的世界。
“诸天......复苏了么？“他喃喃自语，嘴角扬起一抹锐利的笑。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天枢阁总部，一枚刻着“鸿蒙“二字的传讯玉符突然炸裂。
“不好！封印之地的核心被破了！“
“启动最高级警报！所有分部听令，立刻发布猎杀令——“
“目标：叶昊，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