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灵峰深处,那简陋的石窟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深坑。
坑壁光滑如镜,残留着高温灼烧后的琉璃光泽,在清冷的月光下幽幽反光。
深坑中心,于生静静悬立。他周身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淡金毫光,新生的翎羽边缘流淌着实质般的青辉,头顶三根银白长羽无风自动。
他闭上鸟眼,感受着体内那奔腾咆哮的力量。
气岳境!极品灵气!
丹田气海已化作一片无边无垠的青色星璇,凝练到极致的灵气丝线在体内自成周天,生生不息。
意念微动,抬起翅膀,一缕灵气从翅尖发出去。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前方一块半人高的坚硬山岩,如同热刀切牛油般,悄无声息地从中裂开,断口平滑如镜,甚至没有碎石崩飞!
这便是极品灵气,凝练如实质,锋锐破万法。
玄诚子给的淬灵玉,配合九转玄溟真罡的九转碎灵入体之法,硬生生让他练成了极品灵气。
此刻的他感觉举手投足间,便能引动地脉水元,翻江倒海!
“香火还是不够。”他意念扫过识海中的面板,那庞大的香火数值在支撑他突破后,增长已大幅放缓。
镇子扩张停滞,人口潜力挖掘殆尽,工分制的内耗开始显现。不止是他的香火不够,镇子上的人香火都不够了。
就在这时,几声带着哭腔的呼喊,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老爷,河灵老爷,出大事了,求您开恩啊!”
“赵五哥要被砍头了,老爷救命。”
几个年轻汉子连滚带爬地冲上山腰,看到巨坑和悬立坑中的巨鸟,吓得扑通跪倒,语无伦次地将镇管所前发生的一切,竹筒倒豆子般哭诉出来:工分贪墨,李富贵被杀,王麻子当众补工分、抓蛀虫,李大娘挥泪斩亲,最后是赵五被判斩立决,苦力们不服,眼看就要流血冲突。
“老爷,赵五哥是杀了人,可那是李富贵那狗官先黑了俺们所有人的血汗,把俺们往死路上逼啊!五哥是替大伙儿出的头!”一个汉子额头磕在碎石上,鲜血直流。
工分贪墨在于生的意料之中。只要盘子够大,总会有蛆虫。
他翅膀轻轻一扇,身影瞬间消失在深坑之中,只留下一道残影。几个报信的汉子只觉得眼前一花,再抬头,哪里还有河灵老爷的影子?
......
镇管所前,气氛已如绷紧的弓弦。
赵五被两个膀大腰圆的镇卫队死死按着肩膀,脖子上架着冰冷的钢刀。他
梗着脖子,目眦欲裂地瞪着王麻子,王老蔫等人被绳索捆住,不停地挣扎。
“王麻子!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赵五嘶声咆哮,“有种你现在就砍了老子!看看碎沙镇还有没有汉子敢给你们卖命!”
“行刑!”王麻子眼神狠戾,猛地一挥手。镇卫队刽子手深吸一口气,举起沉重的鬼头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淡金色的身影,如同撕裂夜幕的神祇,无声无息地悬停在镇管所大门正上方。月光洒在他流溢着青金色泽的翎羽上,神圣而威严。
“老爷!”王麻子第一个反应过来,以头抢地,但心里并无多少忧虑,他自觉这次处理的应该还算及时和公允。
“拜见河灵老爷!”
于生目光首先扫过被捆缚的后勤部蛀虫,又掠过李富贵的尸体,最后停在王麻子身上:
“李大娘清理门户,王麻子当众补还工分,缉拿贪吏,处置尚可。”
李大娘和王麻子心头一松,冷汗已浸透后背。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李富贵这种蛀虫,把人都逼到绝路上了,刀子都架到脖子上了,还不许人反抗?天底下没这个道理!”
他鸟翅指向地上那滩污血:“这狗东西,死有余辜,他死十次,也抵不了他坏我根基的罪过!”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李大娘头上,她瘫软在地,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于生的目光转向赵五:“赵五,你聚众杀人,搅乱秩序,其罪当罚。但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念你等是被逼无奈,更是为碎沙镇除了一害...”
王麻子、宋铁匠等人心头巨震!老爷这是要改判?
“如今,”于生的声音瞬间拔高,清晰地传遍整个碎沙镇,“正是老子用人之际,一个月!老子只给你们一个月时间整备!一个月后,兵发东河集!”
东河集,那是下游六十里外一个比碎沙镇还大些的河滩镇子,据说被一个凶悍的黑鲶精占着,手下聚拢了几百号亡命徒和精怪,凶名在外!
“所有涉案之人,无论是动手的赵五、王老蔫,还是那些后勤的蛀虫,皆可随军出征!杀敌立功,用战功,来抵你们的罪,斩一级,减罪一等,斩三级,罪责全消,立大功者,老子不吝赏赐,功法、香火,你们想要的都可以给你们!”
他最后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烧灼着每一个人的灵魂:“碎沙镇的规矩,不是枷锁,是向上的通天梯!犯了错,就给我用血、用命去挣回来。想当人上人?想得香火?想延年益寿?那就给老子把东河集打下来。把地盘抢过来,把香火夺回来,有没有这个种!”
短暂的死寂后。
“有!”赵五第一个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战功抵罪,生路就在眼前!
“有!有!有!”王老蔫等一干被绑着的汉子,如同即将溺毙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浪震天!
“打!打东河集!”
“抢地盘!抢香火!”
“跟着老爷!杀!”
狂热的吼声汇聚成山呼海啸,彻底撕裂了碎沙镇压抑的夜空,直冲云霄!
火把的光芒在无数张激动扭曲的脸上跳跃,映照出的是一个即将喷发的战争熔炉。
于生悬停空中,青金色的翎羽在声浪中微微颤动,银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脚下这片被他彻底引向扩张与掠夺之路的狂热土地。
气岳已成,刀锋出鞘。燕国腹地的烂泥塘里,一头贪婪的凶兽,亮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