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难了。”
“要是演这个,我就没信心不暴露。”郡主纠结片刻,终是吐露心声。
岳海思忖片刻,道:“可以慢慢习惯,这次你不用刻意表演,只需配合我行动。”
郡主惊愕之余,恼意陡升:“合着你条件还是长期的!?”
“怎么配合....”
话音未落,岳海倏地伸手扣住她的肩膀。
“放开....”郡主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岳海却置若罔闻,手一抄,竟将她拦腰横抱起!
“放弃抵抗,无谓的挣扎只会让处境更尴尬。”他沉声道。
郡主猝不及防,本能地揪住他后颈衣领,那双惯常淡漠清冷的眼睛里,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怒火:“你....放肆!放我下去!”
岳海两眼微眯,道:“谁让你演不来,我不演怎么办?”
郡主眼神凶恶:“我不会放过你的!”
“前面直走吗?”岳海随意问道。
“....别跟我讲话!”
她羞愤交加地别过脸,指尖朝前轻点。
戚明鸢脑中纷乱,试图寻找反驳岳海的理由,却徒劳无功,只觉浑身别扭难安。
然而,岳海步伐稳健,加之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她紧绷的身体被那规律的晃动所带动,一股困意油然而生。
方才愤怒过后,此刻却诡异的安定,她感觉有些累了。
戚明鸢没撑多久,竟直接沉沉睡去。
岳海低头一看,不由吃惊:这都能睡着?
她胆子是真的大!
而且抱在怀里晃一晃就睡着,这不是....小孩吗!
岳海无力吐槽,怀中人并不沉重,甚至感觉挺轻。
岳海目光掠过郡主沉睡时舒展的眉眼,那眉宇间的锋锐被抚平,竟显出一种意想不到的恬静。
‘要是她能一直这么乖就好了。’岳海暗道。
自己尚未入门功法《祖龙玄黄真血残章》。
与戚眀鸢这样的大气运之人,如果产生了深入的因果纠葛,可能会掉落一种珍惜材料,能帮助他跳过入门条件,直接学会入门条件颇高的《祖龙玄黄真血残章》。
岳海暗忖:‘不是有个什么吊桥效应吗?说是人会把害怕误当做喜欢。’
‘此行去鸩府够危险,要是能跟戚眀鸢产生【因果纠葛】,我就血赚了。’
盏茶时间过后。
鸩太师府邸正门。
岳海对着两个目瞪口呆的侍卫说道:“麻烦通秉一下,就说明鸢郡主来访。”
两名侍卫连忙应声,惊疑地瞄了一眼岳海。
一人快步跑去禀报。
见状,岳海把郡主给摇醒。
她迷茫地眨眨眼,表情瞬间有些凌乱。
她突然意识到现状,瞬间感到一阵羞恼,忍不住凑到岳海耳边轻声道:“放肆!”
随即,她从岳海怀中挣脱。
戚明鸢侧着脸不看他,拍了拍脸,催促自己进入表演状态。
很快,太师鸩无咎迎了出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他身穿一袭黑色兽绒长袍,身形消瘦,诡异的是他的眼珠竟然一黑一白,颇为诡异。
鸩无咎见礼道:“郡主殿下,不知我的两位弟子可还让你满意啊?”
郡主淡淡地说道:“别说什么满不满意了。”
“说好的两个小子,你到底放出来没有?我特地来问问怎么回事。”
没想到对方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
鸩无咎脸色骤变。
沉默片刻之后,他疑惑道:“莫非,那两个臭小子半途流连于市井,耽误了时辰?”
“我这就派人去找,郡主见谅。”
岳海心中一动。
很好!郡主现在的气势,就算知道实情也看不出破绽。
鸩无咎暂时没有怀疑!
毕竟,郡主没什么理由弄死他的两个徒弟。
鸩无咎虽然不是正经科举入朝,却也是文臣,按理说,其实他根本不该和郡主这样掌握兵权的武勋存在联系。
虽然不算直接掌握。
不过戚明鸢背后是手握重兵的一字并肩王——燕王。
她自幼作为人质留在京城,至今拒绝和燕王府联系。
所以也可以说郡主没有兵权。
可能是出于鸩无咎的一点心虚,他的俩徒弟来郡主府时也是独自来的,没有大张旗鼓的护送。
鸩无咎的目光在岳海身上一停,那双诡异的异瞳微阖:“郡主殿下,这位小友....气息竟如此独特?”
“莫非,他就是那位要与小徒切磋之人?”
戚明鸢心中警铃大作:
岳海的底细连她都未能完全摸清,鸩无咎竟能看出蹊跷?
绝不能让他深究!
“鸩无咎,”她的声音如淬过冰霜,“他的存在本就是秘密,不该问的别问。”
鸩无咎毫不掩饰自己的见猎心喜,啧啧称奇:“殿下恕罪,实是难得一见,令人心生向往啊。”
“实不相瞒,老夫一见之下,便已起了收徒之念!”
戚明鸢闻言,心头更是巨震。
她天资卓绝,哪怕傀儡术是速成学会,靠着在材料堆积成本,也能做出极好的成品。
至于再制作一次,她也复制不了,更不完全懂得原理!
她强压下翻涌的心绪,面上却显出更浓的不耐:“你也知道他是特殊的,我自有用处,岂能予你?”
“再说,该给我的两个人现在在何处?”
出乎意料,鸩无咎非但不恼,反而越发情真意切,语气拔高:“定速速为殿下寻来!”
“只是....殿下何不再想想?”
“恕老夫直言,此子神形浑然一体,天生就是同时锻体修魂的奇才。”
“世间炼体法门自古有,总可习得。”
“但郡主殿下也清楚,魂修秘法,乃是三年前与傀儡术一同出现的天外之法,整个大胤有几人真正踏上了此道?”
“全境之内,唯有老夫能给他铺一条坦途!”鸩无咎脸色严肃。
“只要殿下愿意,老夫可以相助,把他培养成一个真正的强者。”
说着,鸩无咎看向岳海,露出看似和蔼的笑容。
戚明鸢微微抬起眉头。
形神一体?
戚明鸢明白过来,原来他的体质是炼制时意外形成的,心中顿时恍然。
随即,戚明鸢连连摇头:“武道都还未真正入门,现在不是他分心的时候。”
鸩无咎笑容和煦:“不妨问问小友的想法。”
“小友不妨来我府上小住几日,亲身一试?”
“老夫必倾尽所能,予你上上之礼遇,你可自由行动。”
“若觉不合适,你随时都可返回殿下身边。”
岳海后背发凉:留在这?
怕是连皮带骨都要被拆解干净!
鸩无咎所谓的厚待,九成九是想拿他作上好的“材料”。
这分明是圈套!
他必须拒绝。
岳海心中已打定主意,正要开口。
与此同时,郡主戚明鸢却感到一阵窒息,有什么瞬间攫住了心脏。
不!事态糟了!
为了陛下安全,动不得岳海。
若他此刻当真选择转投鸩无咎....她能如何?竟一筹莫展!
更要命的是,以他唯利是图的性子....若觉得跟着鸩无咎比困在自己身边更有“价值”,难保不会....
一个恐怖的可能性在她脑中炸开:万一他将陛下的秘密献给鸩无咎......
只此一念,便足以让她肝胆俱裂!
大胤千年国祚...岂非顷刻倾覆?!
完了!!!
怎能带他来此险地?
后悔如毒蛇噬心!
早知如此....对他该温言些,此刻弥补,可还来得及?!迟了!一切都迟了!!!
巨大的恐慌吞噬了理智,她手臂微抬,眼看就要不顾一切强行带走岳海,中断这要命的对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岳海竟抢先动了!
岳海手臂一展,自然地揽过戚明鸢,亲昵地用自己的额角轻轻碰了碰她的太阳穴——那突然贴近的触感,让濒临崩溃的郡主浑身一个激灵。
只听他朗声对鸩无咎笑着,语气诚恳又带着自豪:“蒙太师厚爱,只是在下已答应了郡主殿下。”
“殿下虽碍于身份不能收我为徒,”
他特意侧头看了一眼戚明鸢绷紧的侧脸:“但不仅传我炼体之法,更是应允将以她精血本源,亲自为我淬炼肉身!”
“殿下对我情意深重如山,在下焉能二心?”
岳海诚恳地说道。
此言一出,郡主先是一窒。
随即,一股难以置信的狂喜猛地窜上头顶。
紧接着,如紧绷的弓弦骤然松弛,排山倒海般的疲惫瞬间吞没四肢百骸,她甚至腿软得需要抓着身边人的手臂才不至于倒下。
得救了!
岳海那番话,是赤裸裸的勒索。
但此刻,她哪里还顾得上计较这些?!
涌上心头的,是滔天洪灾退去后的劫后余生。
她甚至来不及生气,只有后怕:就在刚才,那维系着大胤王朝命脉的秘密,距离暴露覆灭,真的只有一步之遥。
冷汗悄然渗出。
太险了......险得让她头皮阵阵发麻!
鸩无咎的眼神在岳海与郡主之间流转,古怪之色愈发浓重。
这小子,竟敢拿他的招揽当筹码,转头就向戚明鸢讨价还价?
真是好胆!
他分明极想将岳海拘在府中细细参详。
可眼下情势,若再挽留,非但毫无风度,更显得别有居心。
唯有......伺机而动了。
鸩无咎按下满心不甘,脸上笑容不减,宽大袖袍一拂:“既如此,小友心意已决,老朽自不会强人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