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回来后，苏黎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哪怕重新回到熟悉的都市节奏中，那些在山谷里与沈砚舟共度的片段，仍像一段回旋不去的旋律，在她心底轻轻反复播放。
她坐在工作室窗边，阳光斜斜洒进来，落在她肩膀上。手边摊开的设计稿，被她盯着良久，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是沈砚舟发来的消息。
【沈砚舟】：今天中午我来接你吃饭，好吗？
她低头一笑，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好”。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她竟奇迹般地找回了创作灵感，笔下的线条流畅有力，颜色搭配自然温柔。她将那份心动与被爱的小确幸，揉进每一笔勾勒的图案之中。
午休时间一到，沈砚舟果然准时出现在楼下。
“你今天穿得很好看。”他下车，替她打开车门时，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几秒，“你画完稿子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画稿子？”
“你的眼神。”他说得笃定，“有光。”
苏黎笑了，坐进副驾驶，车窗外飞掠而过的城市风景，都变得温柔起来。
他带她去了上次未能如愿的那家老式川菜馆，两人点了几个不太辣的菜，又要了她喜欢的糯米藕和豆花。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想说但一直没说的？”吃饭间，他忽然问道。
她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你这几天看我总是像在犹豫。”沈砚舟将碗筷放下，认真看着她，“你可以说，不管是什么。”
苏黎垂下眼帘，过了几秒才轻声说：“我妈最近联系我了。”
沈砚舟沉默了一瞬：“她……又想来干涉你了吗？”
“她说只是想看看我。”苏黎吸了口气，“可我知道，她不只是想看我，她还是想控制我的生活，安排我重新回到她想要的轨道上。”
沈砚舟没有立刻安慰，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指尖，静静等她说完。
“小时候我总觉得，哪怕她不爱我，只要她不管我，我就可以自由长大。可她偏偏既不愿意爱我，又不愿意放过我。”苏黎眼眶有些红。
“苏黎。”他低声唤她的名字，眼神坚定，“你已经是大人了，她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左右你的人生。”
“可她会说我不孝，会说我是白眼狼……”她说着，眼泪终于掉下来。
沈砚舟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进怀里：“那又怎么样？只要你不是，你就不必害怕被人误解。”
“可有时候，我连自己都快相信了。”
“那我就一直提醒你。”他在她耳边低语，“你是苏黎，是我心里最勇敢最温柔的苏黎，是我满心装着的那个唯一。”
苏黎抱住他，肩膀轻轻颤抖。
她终于明白，在这个复杂又现实的世界里，真正的爱，不是拯救，而是陪伴，是在你最软弱的时候，愿意一遍一遍拉住你的人。
饭后，沈砚舟带她去了附近的书店。
“怎么突然想来看书？”苏黎靠在他肩头，声音还有些鼻音未消。
“想给你换点情绪。”他拍拍她的头，“看完那些关于自我认知的书，再看看童话，情绪会顺一点。”
两人走进书店的一角，一排排干净整齐的书籍排列在木质书架上，阳光穿过天窗洒下来，有种与尘世隔绝的静谧。
苏黎顺手拿了一本《爱自己，是终身浪漫的开始》，翻了几页，忽然轻笑一声。
沈砚舟转头看她：“笑什么？”
“这本书说，‘你如果一直委屈自己去迎合他人，最终只会连自己都失去。’”她顿了顿，“我以前就是这样。”
“那现在呢？”
“现在不一样了。”她看着他，眼神干净温柔，“因为你总提醒我，我值得更好的。”
沈砚舟心头微颤，将她手中的书接过来翻了几页，然后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那你记住这一句就行了，其他都不重要。”
“你也别光顾着我。”苏黎笑着把另一本书塞进他手里，“来，你也看一本。”
“我看什么？”
“你不是很想做饭吗？这本《深夜食堂》挺适合你。”
沈砚舟低头看书封，又看了她一眼：“你这是在暗示我，晚饭还要我做？”
“当然。”她理直气壮，“你都说了要宠我一辈子。”
“我后悔了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
两人像是回到了校园时的拌嘴日常，却比那时候多了更多安心与自在。
结账后出了书店，傍晚的风吹起一丝凉意，沈砚舟自然地将外套披到她肩上。
回到家，苏黎窝在沙发上看书，他则系上围裙开始下厨。
“今天吃什么？”她懒洋洋问。
“糖醋里脊，麻婆豆腐，还有你昨天点名想吃的小葱拌豆腐。”
“听着就流口水。”她翻页的手停了停，“沈砚舟，你是不是上辈子是厨子？”
“你上辈子说不定就是我家那口锅。”
她笑得直不起腰。
厨房里飘出饭菜香气，她坐在客厅看着灯光下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无比幸福。
她曾以为，爱情是轰轰烈烈，是惊天动地，可现在才发现，原来最打动人心的，是这些不动声色的日常。
饭菜端上桌，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咸了点。”
他一怔。
“但我喜欢。”她抬眼看他，笑容明媚。
沈砚舟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下次注意。”
“下次不许注意。”她抱着碗，“我就爱你做的饭，就算一塌糊涂我也会吃得津津有味。”
“我突然觉得养你挺有成就感的。”
她哼了一声：“那你还得养我一辈子。”
“成交。”
饭后，他主动去洗碗。苏黎则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把袖子挽起，认真清洗碗盘的样子，心底泛起柔软的涟漪。
“沈砚舟。”她忽然开口。
“嗯？”他侧头回应。
“你真的确定你要和我过一辈子吗？我很普通，也有很多情绪，不够成熟，也不够温柔。”
沈砚舟笑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那你还不后悔？”
“我不但不后悔，我还庆幸。”
“庆幸？”
“庆幸你是你，庆幸在茫茫人海中，我偏偏遇见了你。”他关掉水龙头，走近她，“苏黎，你知道什么是命运吗？”
她轻声：“是注定会遇见的人？”
“不，是就算错过了，也一定会绕一圈再相遇的人。”
苏黎眼眶泛红，心跳快得像小鼓在敲，她知道他话里藏着某种更深的含义，但他从不强迫她去挖掘过去，而是用现在的一点一滴，在慢慢告诉她：他值得信任。
那天夜里，他们窝在客厅看老电影，剧情老套，但情节感人。
苏黎靠在他肩膀上，低声说：“沈砚舟，我想画一幅你。”
“画我？”他低头看她，“你是想做我画像，还是打算漫画形式记录我们的爱情日常？”
“都有。”她抿唇，“我想用画笔记录我眼里的你，从认识开始，到现在。”
“那你得画一辈子。”
“我打算画一辈子。”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抱紧了她。
夜渐深，屋外雨声淅沥，屋内却温暖安宁。
第二天，苏黎早早起床，准备着手她的“砚舟系列插画”计划。
她一边整理画具，一边翻出他们过往的合照，又在手机相册里找出他做饭、看书、打游戏、发呆的照片，开始逐一整理，草图打底。
沈砚舟洗漱出来，看到她蹲在地上忙活，眉头皱起：“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画你。”
“这么早？”
“艺术创作不分早晚。”
他走近，看到画纸上正是一张他在厨房切菜时被偷拍的画面，嘴角立刻勾起笑意：“你就打算这么出卖我形象？”
“有意见？”
“没有，期待成品。”
他又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她没有动，只是继续画着，笔尖在纸上轻轻滑动，那是属于他们独一无二的爱情轨迹。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海誓山盟，也不是非得山呼海啸。有时候，只是他站在你身边，为你洗一个碗，你便能感受到整个世界都被照亮。
午后的阳光柔和地洒在客厅里，苏黎的画架对着窗户，画纸上渐渐浮现出沈砚舟熟悉的轮廓。
“你为什么画我做饭的样子？”他坐在一旁，翻着书问道。
苏黎没抬头：“因为那是我见过你最温柔的样子。”
沈砚舟笑了笑：“那你打算画几张？”
“应该不止几张吧。”她顿了顿，“想画一整个系列，画你做饭、洗衣服、陪我逛街、在地铁口等我……画我们的日常。”
“听起来你是想办个展览。”
“当然。”她笑着回头，“我还想给它起个名字，《满心都是你》。”
他一愣，眼神轻柔了下去：“我很荣幸。”
“那你可得配合我，继续当模特。”
“随时恭候。”
他看着她手中逐渐成型的线条，忽然有些恍惚。他记得前一世，他们之间有太多误解和遗憾，直到最后一刻他才明白，她的柔软背后藏着多少未曾说出口的用心。
而现在，他终于有机会，把那些错过的一一弥补。
“苏黎。”
“嗯？”
“你以后画的每一幅，我都要留下。”
她转过身：“你是想收藏吗？”
“不。”他看着她，眼神认真又坚定，“我想用它们布满我们未来的家。”
那一瞬，苏黎突然明白，所谓未来，不是远方，而是这个人和你一起规划的每一个细节。
那天，她一连画了三张。
沈砚舟坐着给她当模特时，一度困得头点到胸口。她没叫醒他，而是悄悄画下了他闭眼小憩的样子。
晚上，他醒来看到那幅画时，眼角带笑：“你画我睡觉，还偷偷拍的？”
“不是偷，是艺术创作。”她得意地扬了扬眉。
“我怎么不知道我睡觉的时候这么帅？”
“所以你以后要乖乖让我画，素材很宝贵。”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
“苏黎。”
“又怎么了？”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选择了我。谢谢你，让我这辈子，有了值得画一辈子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