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过程中,吴忧看了眼手表,距离结束还有四十分钟。
这是一场竞速赛,但是他输不起。
“索菲娅,药剂准备的如何了?”吴忧催促道。
“马上就好!我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
索菲娅的声音清脆而急促。
她手中那支特制的注射器里,淡蓝色的药剂已经调试完毕,散发着一股奇异的芬芳。
庞大的精神力冲击,一波接一波地从其中涌出,狠狠撞在尤里安构建的精神滤网上。
尤里安紧闭的双眼下,两行鲜血顺着鼻腔缓缓流下。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
在这片精神污染的核心区域,要同时维持四人的防护,还要进行高强度的扫描,对他而言是极其沉重的负担。
“尤里安!”
亚瑟低吼一声,化作的雄狮向前踏出半步,将尤里安和索菲娅护在身后,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肉块。
“找到了!”
尤里安的声音在众人脑中响起,语速极快,带着一丝解脱。
“神印并非浑然一体。它的能量核心被多层生物装甲和力场保护,但外部有十二个信号中继塔!”
“它们既是广播源也是护盾发生器!摧毁它们能极大削弱其防护和污染强度,暴露核心!坐标已同步!”
瞬间,一幅清晰的三维地图浮现在吴忧、亚瑟和索菲娅的脑海。
十二个闪烁着猩红光芒的巨大生物结构,如同十二根通天支柱,分布在这座肉之宫殿的各个角落。
每一根柱子周围,都有强大的尸变体和增生的触手拱卫。
吴忧扫过那十二个坐标,思维在百分之一秒内便完成了计算。
“尤里安,精神力锁定十二节点。”
“索菲娅。”
索菲娅立刻会意,将手中那支淡金色的药剂注入亚瑟颈部,又飞快地给尤里安补了一针。
最后,她将一支注射器抛给吴忧。
吴忧看都没看,反手接住,直接刺入自己的手臂,将药剂推入体内。
一股清凉的能量迅速扩散,抵消着精神上的疲惫与烦躁。
“亚瑟,照顾好他们两个。”
“节点,由我摧毁。”
话音落下的瞬间,吴忧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他没有选择绕路,而是以直线最短距离,冲向第一个节点。
轰!
一声巨响。
第一个节点前,吴忧的身影凭空出现。
他的右拳上,纯粹至极的纯阳内力凝聚成一点,炽热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血雾。
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拳轰出。
狂暴的能量瞬间爆发。
那根巨大的生物节点,连同周围数米内的增生组织和几只刚刚成型的尸变体,被一拳轰成了漫天飞灰,连渣都不剩。
极致的高温,甚至短暂蒸发了周围的血肉,而在入微的操纵之下,这股力量完美的避开了下方的合金甲板。
吴忧的身影再次闪烁。
他出现在大厅的另一端,第二个节点前。
这一次,守护节点的是一一群尸变体群,这些怪物从血肉墙壁中钻出,犹如新生的婴儿,挥舞着镰刀朝着吴忧扑来
吴忧左手捏印,玄阴内力从口中飘出,如同苍龙吐息。
一股寒气以吴忧为中心散开,随后迅速扩张,笼罩住了周围所有的尸变体,一时间着狭小的通道变成了一道冰晶走廊。
吴忧蓄势一拳轰在了眼前最大的冰雕之上。
冰雕连同里面的节点一同碎裂,化作无数晶莹的冰屑。
肉之宫殿被彻底激怒了。
所有的血肉组织开始剧烈蠕动,墙壁上睁开无数只眼睛,齐刷刷地锁定吴忧。
铺天盖地的精神冲击,混合着最恶毒的诅咒与幻象,向他涌来。
那幻象里头,有他父亲在工地上扛大包。
为几角钱,累弯了腰,却还紧着人前那点尊严。
有他母亲,在菜市场,为一斤青菜跟小贩讨价还价,斤斤计较。
看到这一幕吴忧啧了一声。
“真是聒噪。”
吴忧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他周身弥漫开一股寂灭万物的意境,混元内力汇聚于分神印,为吴忧守住了心神。
此时的吴忧就像一道穿梭在死亡迷宫中的闪电。
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和一个节点的彻底湮灭。
他甚至没有给那些守护节点的怪物任何反应时间。
“吼!”
亚瑟发出一声怒吼,一爪拍飞了一只试图从侧面偷袭的潜行者。
他牢牢守在尤里安和索菲娅身前,狂暴的斗气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屏障,任何靠近的怪物都会被他瞬间撕成碎片。
他看着吴忧在远处大杀四方,只觉得热血沸腾。
这就是吴忧的实力吗?
比其他这个外貌上的怪物,这家伙才是真真的怪物吧?
轰!
轰!
轰!
第九个节点。
第十个节点。
第十一个节点。
被摧毁的速度越来越快。
笼罩在肉之宫殿中心那个巨大肉瘤上的红色能量护盾,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
整个大厅的精神污染强度,也随之大幅下降。
尤里安的压力骤减,他终于能喘口气,但依旧不敢有丝毫放松,精神力死死锁定着最后一个节点的位置,为吴忧提供着最精准的引导。
“最后一个!”
吴忧的身影出现在第十二根生物支柱前。
神印的保护机制发出了最后的、绝望的反扑。
几乎所有的精神攻击都从尤里安等人身上撤除,化作一股粘稠、恶毒的精神洪流,全部倾泻在吴忧一人身上。
那股幻象瞬间变得无比凝实,如同实质的牢笼。
吴忧低头,看到自己的双手变成了孩童的稚嫩模样,身上那件洗得发白、带着廉价洗衣粉味道的旧校服,更是将那份刻意营造的纯真推到了令人作呕的地步。
母亲的声音,带着灶台边特有的、混合着油烟和廉价肥皂的烟火气,温软却固执地在他耳边絮叨。
“优优,妈不图你大富大贵。咱家穷是穷点,可再穷,骨头要硬。手脚干净,不偷不抢,不诓不骗,人前人后,脊梁骨要挺得住。”
父亲佝偻着背,扛着巨大麻袋的沉默剪影,在幻象边缘若隐若现,那是无言的尊严注解。
这声音,这画面,曾是烙在他灵魂深处的印记。
它们像一堆被点燃的、散发着霉味的旧报纸,在他心底“轰”地一声燃起冲天烈焰——不是感动,不是怀念,而是纯粹的、冰冷的厌恶和暴怒。
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恶心感翻涌上来。
“你们错了,你们都错了!”
“骨头要硬?脊梁骨要挺住?真是蠢透了!”
就是这些可笑的、软弱无能的信条!
就是这对被生活压弯了腰、在尘埃里斤斤计较的男女,用他们那点可怜又可悲的坚持,妄图给我套上的枷锁!
他们所谓的尊严,在真正的力量面前,在世界的残酷面前,算什么东西?
连街边饿死的野狗都不如!
野狗至少懂得为了一口腐肉龇牙咧嘴,而他们,只会用骨头硬来麻痹自己,在贫穷和卑微中腐烂!
一边如此想着,吴忧那稚嫩的双手上燃起了火焰。
他紧握拳头,一步步朝着父母走去。
“爹,娘。”
吴忧的声音冰冷,稚嫩的脸庞上却扭曲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残忍笑意,他燃烧着火焰的双拳缓缓抬起,对准了幻象中父母佝偻的身影。
“你们总说脊梁骨要挺住……”
“今儿个,就让我亲手给你们掰折了,听个响!”
随着吴忧一拳挥出,幻象中的父母发出凄烈的惨叫。
而下一刻幻象破碎,最后一处节点被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