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飞虎勒住缰绳,望着远处西岐城门上飘扬的杏黄旗,手心里全是冷汗。连日奔逃的疲惫、妻妹惨死的悲痛,此刻都化作胸腔里翻涌的不安。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离开朝歌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他站在祠堂中,望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心中满是挣扎。妻子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夫君,我知道你心中有大义。若西岐真能给你一个施展抱负、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机会,就去吧。我和孩子会守好这个家,等你归来。”黄飞虎握住妻子的手,哽咽道:“苦了你和孩子,此去凶险,我……”妻子伸手捂住他的嘴:“莫要说这不吉利的话,我信你,也信老天爷会庇佑忠义之人。”
“大哥,西岐的城墙比朝歌矮了半截。”身旁蒋雄的小声提醒,将黄飞虎拉回现实。话音未落,城楼上突然响起清亮的号角声,惊起一群白鸽扑棱棱飞向晴空。
吊桥缓缓放下,烟尘中出现一队人马。为首的老者银须飘飘,身披鹤氅,正是西岐丞相散宜生。他远远便翻身下马,快步迎上:“黄将军一路辛苦了!主公已在相府备下薄酒,为将军接风洗尘!”黄飞虎望着散宜生真诚的目光,想起在朝歌时,那些大臣见了他不是阿谀奉承,就是避之不及,喉头顿时哽住,勉强拱手道:“黄某败军之将,何德何能……”
“将军此言差矣!”散宜生打断他的话,亲自牵过黄飞虎的马缰,“天下谁人不知黄将军满门忠烈?纣王无道,逼得将军走投无路,此乃天下人的憾事,非将军之过!”这番话如同一股暖流,直抵黄飞虎心底最柔软的角落。他低头看着散宜生鬓角的白发,又想起了离家时,年幼的儿子抱着他的腿,哭着说:“爹爹,我不要你走,我要你陪我玩。”他蹲下身,擦干儿子的眼泪:“等爹爹回来,给你带好多好玩的,还要教你骑马射箭,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进城的路上,黄飞虎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街道虽不似朝歌那般宽阔华丽,却干净整洁,百姓们衣着朴素,脸上却带着朝歌百姓少有的平和与安宁。街边孩童追逐嬉戏,见了他们这队人马,也不害怕,反而拍手欢呼:“黄将军来啦!黄将军来啦!”一位卖饼的老汉颤巍巍地捧着热腾腾的炊饼,非要塞给他们:“将军们快尝尝,这是老婆子新烤的!”
黄飞虎伸手接过炊饼,还未入口,便闻到一股麦香。这简单的食物,让他瞬间想起了家中厨房的烟火气。那时,妻子总会变着法子给他做可口的饭菜,还笑着说:“你在外面为殷商操劳,回到家可得吃饱吃好。”他强忍着泪水,向老汉道谢。老汉摆摆手:“谢啥!将军能来西岐,是咱西岐的福气!”
相府门前,姬昌早已带着满朝文武等候多时。黄飞虎翻身下马,正要行大礼,姬昌抢上一步,双手将他扶起:“黄将军不必多礼!你能来西岐,实乃上天庇佑我西岐!”姬昌的手掌宽厚温暖,黄飞虎抬头望去,只见姬昌目光如炬,面容和蔼,全然没有纣王的暴戾之气。
宴席上,美酒佳肴摆满一桌,但黄飞虎却食不知味。他望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又想起了妹妹黄妃。妹妹入宫前,曾俏皮地对他说:“兄长,我到了宫里,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替你看着那昏君,说不定还能劝他改邪归正呢。”黄飞虎当时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就你鬼灵精,在宫里万事小心。”可如今,妹妹却香消玉殒。
姬昌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放下酒杯,语重心长地说:“黄将军,我知道你心中悲痛,也知道你对殷商仍有眷恋。但如今纣王昏庸,妲己祸国,殷商气数已尽。西岐虽小,却愿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也愿为将军提供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黄飞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公大恩,黄某没齿难忘!从今日起,黄某这条命,就是主公的了!”姬昌连忙将他扶起,两人相视而笑,眼中都闪着泪光。
三日后,西岐校场。黄飞虎身披崭新的铠甲,站在点将台上,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将士,心中既激动又紧张。姬昌手持帅印,缓步走上台来,高声道:“黄飞虎将军,忠肝义胆,勇冠三军。今封你为开国武成王,加拜五岳之首,执掌西岐兵马大权!望你能助我西岐,匡扶正义,拯救天下百姓于水火!”
台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武成王!武成王!”黄飞虎接过帅印,只觉手中沉甸甸的。这不仅仅是一枚印章,更是一份信任,一份责任。他望向姬昌,姬昌微微点头,眼神中充满了鼓励和期待。黄飞虎在心中默默对家人说道:“夫人,妹妹,还有孩子们,你们看到了吗?我定不会辜负这份信任,我要为你们报仇,也要让这天下不再有纣王那样的昏君!”
黄飞虎转身面向台下将士,大声说道:“承蒙主公厚爱,诸位兄弟信任,黄某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重托!从今日起,我们同甘共苦,为西岐,为天下百姓,拼他个山河重光!”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在校场上空回荡。
散宜生走上前来,宣读任命诏书。黄飞虎听着诏书中对自己的褒奖,心中感慨万千。曾经在朝歌,他虽位高权重,却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杀身之祸。而如今在西岐,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和信任。
仪式结束后,黄飞虎回到营帐。他小心翼翼地将帅印放在案几上,仔细端详。这时,闻聘、崔英、蒋雄走了进来。“大哥,这下你可成了咱们西岐的大英雄了!”蒋雄笑着说。黄飞虎却一脸严肃:“兄弟们,这五岳之首的担子可不轻啊。主公如此信任我们,我们绝不能让他失望。”
“放心吧,大哥!”崔英拍着胸脯说,“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有什么事,兄弟们一起扛!”
夜深了,黄飞虎独自走出营帐。西岐的夜空格外清澈,繁星点点。他想起了妻子和妹妹,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夫人,妹妹,你们看到了吗?黄某终于找到了明主,终于有机会为你们报仇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在夜风中飘散。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咚,咚,咚”,一下下敲在他的心上。黄飞虎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营帐。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翻开新的一页,而前方等待他的,将是一场场恶战,但他无所畏惧。
接下来的日子里,黄飞虎全身心投入到训练兵马中。他亲自制定训练计划,严格要求每一位将士。校场上,他的身影无处不在,时而指导士兵们练习枪法,时而讲解排兵布阵的要领。将士们对他既敬畏又爱戴,训练热情高涨。
姬昌时常来校场看望,每次看到黄飞虎认真训练的样子,都欣慰地点头。有一次,训练结束后,姬昌拉着黄飞虎的手说:“有将军在,我西岐无忧矣!”黄飞虎感动不已:“能为主公效力,是黄某的荣幸。黄某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然而,西岐的动静很快传到了朝歌。纣王得知黄飞虎在西岐被封官,暴跳如雷:“反贼!竟敢背叛朕!来人,集结大军,踏平西岐!”妲己则在一旁煽风点火:“大王息怒,西岐不过是弹丸之地,派几员大将前去,定能将黄飞虎那逆贼碎尸万段!”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黄飞虎得知消息后,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斗志昂扬。他在点将台上对将士们说:“纣王无道,兴兵来犯。这是我们保卫西岐、匡扶正义的时刻!我们要让纣王知道,西岐不是好惹的!”
将士们齐声高呼:“保卫西岐!匡扶正义!”那声音震天动地,仿佛预示着这场战争的胜利。黄飞虎望着将士们坚定的眼神,心中充满了信心。他相信,在姬昌的领导下,在西岐军民的共同努力下,他们一定能够打败纣王的军队,迎来光明的未来,而这也是他对家人最好的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