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师弟?”
“没什么...只是宗内传闻沈师姐一向独来独往,令人难以接近,可与沈师姐相处一番,我才明白这似乎只是谣言。”江墨说道。
“独来独往?我在宗内虽不喜露面,但也不至于孤高自许,也有是一位至交好友的。”沈云笺摇了摇头。
“要论难以接近,或许是我出面时都抱有切磋的目的罢...”
难怪...
一找上门就是要大打出手,谁会接近你啊。
“不过...”沈云笺望着彩光粼粼的灵液湖面,轻声道:
“比起人情之间的往来,我的确更想待在此地静心修行。”
“沈师姐。”
江墨试探性的道:“你之所以这般刻苦的修行,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
“有人修行只是为了长久的活在世上,有人修行是为了快意山水,纵情天涯,还有人只不过是享受修行中的‘争’。”
“那沈师姐你呢?”江墨问。
沈云笺稍作思虑,而后吐出三个字。
“救天下。”
救天下...
声音虽不轻不重,却能明显听出她话里的笃定。
江墨沉默了须臾,又打算追问。
沈云笺好似猜到了江墨所想,不等开口就解释了起来,语调平静:
“先前,我也不知自己修行的意义何在。”
“直至师父带我闯过西荒,看到被妖族圈养起来当成肉食的人族。带我游历其他四域,见识了饿殍易子而食,帝王将相荒淫无道,邪修仅为修习邪法,便要血祭一座城池这无数的荒唐事后...”
“我才惊觉。”
‘原来,只有宗门周围生活的人们能够安居乐业,活的像是真正的人...”
“在别处,凡人的命甚至比野草还要轻贱...”
这次江墨沉默了良久,才道:
“所以,沈师姐你才想救天下?”
沈云笺颔首。
“这些事总要有人去管,这满目疮痍的尘世,也要人去救治。”
“而我既有能力改变,自然当仁不让。”
······
石窟洞府之中。
沈云笺手持那块最大的星蕴。
其中蕴含的磅礴道法真意,在她的谆谆引导之下,化为一缕缕紫气,飘出碎星。
她以数道清光将这些紫气禁锢住。
说道:
“江师弟你将其逐一炼化,就不会遭受反震,待这些炼化完,想必你的修为就能突破炼气九层。”
江墨道了声谢,沈云笺又道:
“你可在这洞府中炼化,这里有帮助凝神静气的符阵,能够事半功倍。不会有他人打搅。”
“...多谢。”
“我尚有要事,就先失陪了。”沈云笺告辞道。
江墨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情绪复杂。
心中叹了口气。
算了,先炼化了真君道蕴再说...
······
······
沈云笺驾着一飞梭法器,穿过云雾,离开云霄岛。
去往了云霄洞天中,最为高耸的一座巍峨雪峰。
雪魄峰顶。
一座六角亭通体洁白如玉,亭顶冰晶在星幕下折射出幽蓝冷芒。
一女修立于亭边,身着素色长袍,木簪扎着鬓发,注视着沈云笺驾驭的飞梭停至自己身前。
“师尊。”沈云笺上前行礼道。
这女修正是上清道宗‘玄’字辈的玄清真人,目前为代宗主。
“无需多礼。”玄清真人回到亭中,遥望着那座云霄岛。
沈云笺跟至身后,稍作迟疑,开口道:
“师尊,弟子——”
“我知道。”玄清真人一贯柔和的声音响起,让人听了如沐春风。
“你败了。”
沈云笺微微垂首,“是,弟子败了。”
“灵霜,落败的滋味如何?”
沈云笺怔了怔。
她修有玉虚瞳,如今只是小成,不比大成之后能够明辨他人心意,做到几近于‘他心通’的效果。
可除了洞悉他人敌意,她对于情绪这一块同样有些敏感。
方才师尊的声音虽一如既往的柔和,可,沈云笺却从其语气中捕捉到一丝别样的情绪。
未等她细品,那一丝微不可察的情绪便隐没了。
“灵霜。”玄清真人又唤了声。
沈云笺连忙应道:“弟子技不如人,输的心服口服。”
“嗯,你能这么想便是极好的。不过你可知,你落败的缘由并不单单只是技不如人。”
“求师尊教导。”
“技不如人只是其一。”
玄清真人转过身来,面容沉静,眉目间似凝着千年霜雪。
“其二,便是他能够借助地利,以遍地灵植为源,让自身灵力生生不息,那你为何不能借助地利,以符阵破敌呢?”
“弟子认为...此举有伤公允。”
如果主动引动云霄岛上的符阵,一旦不小心,没把握住分寸,江墨就命丧黄泉了,她当然不敢随意操纵。
“有伤公允?那你为何要动用‘玄虹’?”
沈云笺想说是江墨先使了数张炼气后期的灵画,她才动用玄虹的。
但想到即便这么说,也不过是两个人都失了公允。
并且,其实双方也没有规定过不能使超过跨境的法器。
为了不让师尊认为自己在找借口,沈云笺只道:
“弟子知错,不该瞻前顾后,当断不断。”
“嗯,还有其三,也是最为重要的缘由。”
玄清真人唇角未扬,却也不显严厉。
只是那微抿的唇线与垂落的眼睫,透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仿佛连亭外的风雪都因她的存在而凝缓了下来。
“你为何要心慈手软?”
“心慈手软?”沈云笺有些错愕:“弟子谨记师尊教诲,以德报德,善待他人,何来心慈手软一谈?”
“是,我是告诫过你要以善待人,以德报德,但你可记得我还说过什么?”
“师尊教诲弟子熟记于心,还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沈云笺恭声道。
“既然记得,那你为何明知故犯。你与那江墨不过初次见面,你怎知他为人如何,不是为了取胜而使的苦肉计?万一,他另有所图呢?”
沈云笺不假思索便道。“这是因为弟子修有玉虚瞳,能够断定他此举非惺惺作态,而是纯粹的本性使然。”
“玉虚瞳所感,便一定为真吗?”玄清真人反问道。
“你又如何肯定他没有相克制的法器?”
“...”沈云笺哑口无言。
师尊此言无疑是把一个人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但如果真的以这个理的话,那岂不是要对所有人都保持无时无刻的戒备?
可师尊分明也说过。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师尊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