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内幽光浮动,石壁上镶嵌的萤石泛着青白冷光,将盘坐的身影映得半明半暗。
江墨周身萦绕的灵气如雾翻涌,在第三次周天运转结束时突然剧烈震荡,惊得角落一株夜光蕈簌簌闭合菌盖。
“炼气九层了...”
把剩余的真君道蕴如法炮制炼化后,江墨成功突破至了炼气九层。
而他也感受了沈云笺说的真君道蕴并非只有益处:
这位紫霄神光真君一看主修的便是雷法,炼化了他的道法真意,江墨的灵府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许多他没见过的奇植异草出现在了灵府之中,依着中央那道建木虚影增长。这些是修为增进的体现。
另外,底部由木性灵气凝成的琥珀色树脂湖泊表面,浮现细密的紫色雷纹。
如同闪电劈入古木的焦痕,木性灵气与雷法真意在湖中相互纠缠,不时滋生出青色电芒。
位于灵府中央的建木虚影同样如此。
新抽的枝叶末端凝结出雷珠,每一次生长都伴随电弧炸裂,原本青翠的叶片染上紫芒,叶脉中流动的不再纯粹是木性灵力,而是夹杂着暴烈的雷煞之气。
如果是雷修,灵府有了这样的变化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但对江墨来说,这样的变化却是坏处居多。
虽然这样在斗法时,灵力会附上一些雷性灵机,算是‘附魔’。
可这样的话,他的青木灵霭就没这么纯粹了。
青木灵霭原本带有‘水、木、阴’三性。
木性与雷性倒没什么,可以相辅相成。水性与雷性..也说的过去。
唯独阴性。
是与这雷法真意绝对相悖的。
紫霄神光真君修的是代表天地正气、至刚至阳的【阳雷】,最是克制阴祟之物。
若是再多炼化一些,怕是会出不小的问题。
毕竟。
他走的本就不是剑修雷修那样的流派打法,而是全能又持久的法爷。
······
洞府外,灵湖边。
处于浅修状态的沈云笺似有所感,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眸之中依然是紫光茫茫,夹杂着几缕星光...
她再度以绸布覆盖上双眼,望着已经走出洞府的江墨。
探查到他修为的变化,薄唇轻启,道:
“突破了?恭喜。”
“...多亏了沈师姐相助。”江墨忽然发觉,自己不知该如何面对沈云笺了。
如果最终得出的结果是改变了剧情,今后她不再是杀尽天下的女修罗那还好。
可如果没有改变呢?沈云笺这么帮自己,那难道要自己恩将仇报?
......
而在沈云笺的脑中,师尊的话还历历在目。
但迄今为止。
这是她第一次,对师尊的话产生了疑惑...
‘师尊所讲确实不无道理,可......万分谨慎,是有要多谨慎?’
难道今后,就算自己亲眼目睹妖兽食人,魔修作恶。
自己都必须谨慎的去想:这是不是像师尊那等境界的人正在拨弄因果,为自己设下的局?
自己只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这...”
······
江墨率先收起思绪,喊了一声。
沈云笺也回过神,“怎么?”
“我有一事想请教。”江墨道。
“江师弟但讲无妨。”沈云笺抿了抿唇。
“敢问沈师姐可曾知晓,该如何见上玄机真人一面?”
虽说江墨已经炼气九层,可突破道基一事,他也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行。
于是,他便打算先找玄机真人弄清沈云笺的命格。
这同样是一件大事,江墨想趁早弄明。
“玄机师叔...”
沈云笺闻言微微一愣,随后就像是被点醒了般,脑中疑惑的迷雾尽头出现了一抹亮光。
‘是了,玄机师叔洞悉天机,上可知天命,下可解因果,事事算无遗策,是有大智慧之人。’
‘我既深陷迷惑,何不求玄机师叔指点迷津?’
江墨还以为她没有办法,毕竟真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见到的。
刚想说算了,就听沈云笺道:
“我领你去见。”
“嗯?”
······
江墨稀里糊涂的跟着沈云笺出了云霄洞天。
出了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炼化真君道蕴,凝聚灵识竟用了将近半月时间。
云霄岛上的人早就走光了。
“半个月...也不知道峰内现在是何情况,不过,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岔子吧?”江墨心道。
跟着沈云笺去往了宗门的坊市。
据她解释,玄机真人擅长窥探天命,然天道无情,几次遭到天道反噬后,玄机真人想了个办法:
宗门坊市乃红尘气最盛之地,万千修士的因果交织于此,形成天然的“因果迷障“。
玄机真人正是借众生杂念为盾,将天机反噬分散稀释——正如暴雨倾盆时,独淋一人可致命,若散入江河则不过涟漪。
玄机真人隐于市井烟火中避劫,此谓“瞒天过海“之法。
上清道宗的坊市极其宏大,堪比一座小型城池。
街道纵横交错,各式楼阁林立,飞檐斗拱间灵光流转。
坊市内,接纳的不止有本宗修士。
景国盛行正道之风,三大顶尖仙门、朝廷之中、其余一流宗派之间都有往来。
因此,景国修士若想进入坊市,只需缴纳灵石,验明身份即可。
也有不少商阁都是别宗的修士驻扎在此。
若是他国修士慕名想要进入,则有一通很复杂的流程,要连根脚都确定下来。
虽然沈云笺不是所有人都见过,但其相貌体征早就传遍内门。
所以负责坊市入口的弟子。
一见到一身深灰道袍,眉心生有浅淡银月,背负两柄法器,模样清冷的蒙眼女子。便认出了沈云笺的身份。
沈云笺不轻易露面,一出面便是寻人切磋(殴打)这事在宗内,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了。
那弟子望着沈云笺远去的背影,心中为那个被沈云笺找上门切磋的倒霉蛋默哀一息...
很快,江墨跟着沈云笺,来到一处人流稀疏的角落位置。
这里没有琼楼玉宇,只有一些熙熙攘攘的摊位。
沈云笺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摊位前。
摊前摆着一张破木桌,桌后藤椅上,一名灰头土脸的灰发老者正呼呼大睡。藤编躺椅随着鼾声微微摇晃。
摊位两旁的字幅被风吹得微微翻卷,江墨投去目光:
倒斟北斗量因果。
斜斫南箕秤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