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觉终于明白历史上的崇祯为何会定下阉党逆案了。
原因明显不是魏忠贤无法无天,胡作非为。
魏忠贤再无法无天最多也就是祸乱朝纲而已,与谋逆无关,判定为逆案那就有点荒诞了。
逆案那就是想造反,想谋朝篡位!
谋逆那就是封建王朝最重的罪,但凡敢谋逆者,必定千刀万剐,诛灭九族。
崇祯不可能连谋逆和无法无天都分不清。
东林和齐楚浙党抛出的这些证据足以证明魏忠贤在谋逆了,是故崇祯才会定下阉党逆案。
皇子都敢害,临产的嫔妃都敢恣意虐杀,皇后都被其下药堕胎,崇祯还能饶了魏忠贤吗?
还好,他不是崇祯,或者说,他不是朱由检。
他并非不韵世事的懵懂少年,此事看似铁证如山,其实还是有些蹊跷之处的。
若是他就此判定魏忠贤谋逆,那就是中了东林和齐楚浙党的计!
他细细想了想,这才朗声道:“传卢象升、孙传庭前来觐见。”
这会卢象升和孙传庭很快便到了。
当今天子都跟他们说了,尽量不要跟外廷有瓜葛,他们自然是不会再去兵部了。
朱觉那也命人去跟新任兵部尚书田吉打了声招呼,他们要查什么,直接命王承恩手下的太监去取便成。
两人就在旁边的养心殿查阅资料,自然很快便到。
君臣一番见礼之后,朱觉便郑重道:“怎么样,京畿和辽东的形势如何?”
卢象升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让,没有抢话头。
孙传庭连忙回道:“陛下,辽东的形势可谓岌岌可危。
去岁和今年上半年袁崇焕在辽东连连获取大捷,朝廷不但未有任何封赏,还诬指袁崇焕私自与建奴议和,袁崇焕气得挂印而去,辽东将士本就怨气颇重。
再者,将士们拼死拼活,不但军功奖励一点没有,还扣了一年多的粮饷未发,就好似他们接连获取大捷反而有罪一般。
辽东巡抚毕自肃多次上疏,再不发粮饷,将士们都要饿死了!
现如今辽东是军心涣散,怨气沸腾,微臣恐怕再拖下去会激起兵变啊。”
你果然有几把刷子,兵变你都能预测!
辽东镇的确快兵变了。
朱觉缓缓点了点头,又问道:“建斗,京畿呢?”
唉,这个怎么说呢?
卢象升暗自叹息了一声,这才细细解释道:“陛下,京畿的形势也很是不妙。
蓟州镇边军自戚继光去职以后便军心涣散,再加上万历三大征和辽东之战,蓟州镇能战之兵几乎都被抽调一空,现如今剩下的几乎都没怎么操练,根本就没什么战力。
京营四十余万屯卫的编制倒是都还在,青壮貌似也有不少,奈何自戚继光去职,京营屯卫就再也没集结操练过了,且他们的屯田大多被贪官污吏乃至公侯勋贵侵占,根本就吃不饱。
微臣昨日去接收屯田的时候看到的京营青壮很多都饿得骨瘦如柴了,这常年吃不饱饭的青壮莫说是上阵杀敌了,拎着兵器走几里地估计都成问题。”
难怪历史上建奴能在京畿杀个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
京营和蓟州镇边军都废了,哪还有人抵御建奴!
看样子不能再拖了。
朱觉满脸凝重的点了点头,随即朗声道:“传魏忠贤前来觐见。”
魏忠贤来得也很快,这会儿他是越发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害死当今天子的姑爷爷都没事,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恭敬的行了一番君臣之礼后竟然还跟站于两侧的卢象升和孙传庭微微点了点头以示亲近。
朱觉见状,也不啰嗦,直接就拿起奏折让王承恩念。
这一下把魏忠贤吓得,那就如同被五雷轰顶,轰的一下,脑子都快炸开了,身子都差点瘫倒了,整个人都如同失了魂一般。
朱觉见状,冷冷的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还有什么话说?
我还有什么话说!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更何况我们就不是真夫妻。
客印月,你这奉圣夫人奉的是天启不是崇祯,我讨好你也无用了!
魏忠贤就如同回了魂一般,趴地上急急道:“陛下,冤枉啊,这些都不是微臣干的啊,这些都是客氏干的啊!
她仗着自己是先帝的乳母,直把自己当后宫之主了,宫中嫔妃乃至皇后但凡对她有些许不敬,她便会恣意打压残害。
皇贵妃任氏因生三皇子母凭子贵,见着她不甚恭敬,她便想办法弄死了三皇子。
裕妃张氏因身怀六甲不便行礼,她便诬其怀孕十三月还未生,将其打入冷宫,命人活活杖死。
皇后娘娘因替后宫嫔妃在先帝面前说了几句话,她便给皇后下堕胎药,令其流产。
后宫之事都与微臣无关啊,这些事但凡微臣做了一件,皇后娘娘必然告于先帝知晓啊,先帝也不会与陛下说,忠贤恪谨忠贞可计大事啊!”
这些都是客氏干的?
果然,最毒妇人心!
天启的确曾说过,忠贤恪谨忠贞可计大事。
看样子后宫之事应该真的跟魏忠贤没关系。
朱觉又冷冷的问道:“那八个怀孕的宫女呢,你又有什么话说?”
客印月,你全给我兜着吧!
魏忠贤急急解释道:“陛下,良卿今年虚岁才十七啊,他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怎么可能在短短几个月让八个宫女怀有身孕啊!
那些宫女都是侯国兴和客光先从宫里弄出去的啊,他们或许挑了几个给良卿侍寝,但那些宫女大多时候都是在服侍他们,那八个宫女肚子里的种估摸着都是他们的。”
侯国兴是客氏的儿子。
客光先是客氏的弟弟。
这两个家伙好大的狗胆啊,竟然把宫里的宫女当玩物,还随便送给别人侍寝!
若是让他们偷天换日之计成了,大明皇帝都不知道自己有几个爹!
朱觉想了想,又冷冷的问道:“皇兄驾崩你为何秘不发丧?”
我只能全部推客氏身上了。
魏忠贤连忙道:“陛下,客氏的确想效仿吕不韦之法,偷天换日,微臣不同意,跟她僵住了,所以没来得及发丧。”
这个,朕就当是真的。
朕还要用你来收拾东林和齐楚浙党呢,你还得给朕背黑锅呢,朕不忙弄你。
正好借这机会把这厮收拾得服服帖帖。
朱觉还是冷冷的道:“你别以为什么都往客氏身上推就没事了,就算你不是主谋那也是帮凶!
此事朕给你记下了,以后但凡你敢不老实听话,那就按谋逆论处,凌迟处死,诛灭九族!”
这意思,你还能饶了我?
魏忠贤连连磕头道:“微臣记住了,多谢陛下恩典。”
你这微臣听着膈应人知道吗,你以为你还是九千岁呢?
朱觉微微皱眉道:“你还微臣?”
呃,这不习惯了嘛。
魏忠贤连忙改口道:“奴婢不敢。”
这一下应该是彻底把这厮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朱觉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威严道:“客氏一族满门抄斩,你给朕把客氏一族的家全抄了,三天之内,朕需要一百万两银子和一百万石粮食,不够的你给朕凑齐。”
啊?
魏忠贤闻言,不由得一愣。
这一百万两银子貌似问题不大,徐大化那里已经筹集了三十万两了,这两天就能入内库,客氏满门抄出七十万两来应该没问题。
问题就是粮食,客氏一族不可能存上百万石的粮食啊。
看样子这不够的粮食只能魏家来凑了。
他愣了一阵,这才连忙恭敬的拱手道:“奴婢遵旨。”
朱觉见状,直接抬手一挥。
魏忠贤连忙爬起来拱手躬身告退。
卢象升和孙传庭见状,那都不由得漏出一丝崇敬之色。
当今天子这手腕着实令人钦佩。
魏忠贤这一下就被拿捏的死死的了,钱粮也有了,辽东镇兵变的隐患是彻底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