鹜州,虞国地界。
许是祭祖的缘故,小雨淅沥沥的,让本该龟裂的山路显得更加泥泞,一辆无人马车从山涧小径疾驰而过,不见踪影。
马车内,传来两人的交谈:“老祖,这次祭祖明显是家族长老的主意,若不是老祖提前准备这枚玉佩,不然便着了那些老家伙的道。”
陈溪河摩挲着玉佩,眉宇逐渐舒展:“真不愧是灵宝,仅仅是指尖轻触,便让我感觉到破境的契机!此等宝贝决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老祖英明!”
“回到族中,定当选族脉。”
说罢,那人像是想起什么,嘱咐道:“老祖听说,最近鹜州匪寇猖獗,我们还是加快回宗,避免恐遭变故。”
“慌什么!”
“昨日闭关,老夫已修至半步筑基,区区山匪贼寇有何可惧!”
旋即,他拉开布帘,望着身后的渐远山丘忍不住啐了口:“要不是老夫修为跌落,何至于此来这僻壤山头!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怪不得山匪大肆猖獗……”
收回目光。
继续吸收玉佩灵气,磅礴的灵气不断涌入他的胸腔,甚至激荡马车内外,溢出的气息也震慑了林中的凶兽,纷纷怒目而视却上前不敢阻拦。
雯然,下一刻。
“嗖!嗖嗖!”
数百枚箭矢袭来,飞速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刺耳声。
“嘶嘶!”
骏马似受到了惊吓,当场被射杀倒地,车轿顺势也被翻倒在侧,车内两人感觉天旋地转,山匪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当家,这也没人啊!”
“害的兄弟们准备了一夜的箭支,看马车的装饰就不像是有钱的商胄权贵……”
“是啊!”
“白忙活了一场。”
话语簇拥中,赵清河腰挎长刀横步而来,嘴里叼着一根稻草,看了眼倒地的骏马,面色露出一抹喜色,便朝那车轿喊道:“里面的人,想活命赶紧出来,爷心情好或许饶你一命……”
陈溪河见状,急忙调动灵气。
转瞬间,马轿被一道灵光冲破,他手恰道诀浮空而立:“哪里来的山贼,敢劫老夫的道!”
不过,话音刚落。
他便愣在原地。
不仅是他,连同赵清河也露出惊色,周围的众人更不用说了,望向空中的陈溪河时,目光中都充斥着好奇。
原因简单,只因两人太像了……
一样的面容,一样的体型,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两人的服装,如若是仔细观察还是可以发现细致入微的迥异。
便是两人的皮肤。
一个尽显老态,一个少年潇飒。
“你是谁!为何假扮我?”赵清河灵机一动,索性率先开口,言毕后奋然脱壳拔刀。
“轰!”
一抹刀芒划过。
已然劈向空中那人,刀芒卷携着恐怖气息,将竹林劈出了一条鸿沟巨隙,不少翠竹被连根切开散落在地。
这一击,已然达到筑基层次。
而陈溪河作为半步筑基,实力自然没有筑基修士的水准,还没来的及做出防御,便被刀芒吞噬而尽,顷刻间便化为飞灰。
反观陈清河。
则有些气喘吁吁,刚才挥出的这一刀,将爆发点汇聚成一点,这才爆发出了惊人气势,但也用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呼……呼!”
赵清河深呼了浊气,旋即收刀归鞘,看向躲藏在竹林那人招手道:“你过来!不杀你……”
听到不杀他后,那人才颤颤巍巍迈着碎步朝他走来,而周围的山贼则一脸习以为常,像是这种事情他们早已司空见惯了。
于是。
那人走来,语气慌张:“你……你当真不杀我?”似乎是过于紧张,又或许是害怕,导致说话都不利索了。
“不杀。”
“但接下来,要问你几个问题,如若敢说假话那可不确定了……”
“不敢。”
“叫什么?”
“陈岁安。”
“陈岁安?好名字啊……寓意岁岁安安?”
“家父去年过世,家娘生下我时,起名岁安确实有平安之意。”陈岁安认真解释,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生怕下一刻便抽刀让他脑袋搬家。
“嗯……刚才被斩杀的那人是谁?”
听到此处,陈岁安嘴角有些抽搐,敢情是谁都不知道便下死手,你是个狠人!要不是你能当山匪头子……
这些话,他自然不敢正面讲,于是还是解释道:“那人名叫陈溪河,是溪河陈家的老祖,隶属于下河族脉的分支,听从总舵主家的调遣。”
话音刚落,一个小弟上前提醒:“当家,这人的话不可信,据传闻溪河陈家的老祖,有金丹修为绝非刚才的那人!”
“干脆杀了算了……”
“噗通!”
随即,陈岁安噗通跪倒在地,语气也开始急促:“大人,小人句句属实,那传闻听信不得,老祖对外称金丹修为,是为了稳固家族的地位,为了竞选族脉之位,信不得真……千万信不得真啊!”
赵清河思索一会。
拍肩附和:“起来吧!暂且相信你……去收拾一下马车,待会还准备用了。”
“是……”
等会……用?
这贼子,要干什么……陈岁安默默起身,边收拾马车心中边腹诽……
“当家,这是……”小弟上前询问。
其余众人也露出奇异,唯独赵清河面露笑容,郑重宣布道:“回去告诉阿姐,我准备去陈家当老祖……让她不要为我担忧,大山里待久了也是该出去走走了……”
“如今,正是天赐良机。”
见状,小弟上前劝阻:“可是……外面不比山里,当家没出过山这万一有啥……”
“是啊!”
“当家三思啊!”
“……”
其余众人也附和,但不敢直接否决,只敢小声阻拦,毕竟他们也不是阿姐,压制不了这只脱离五行的顽猴。
“没有万一。”
“就这么决定了。”
很快,马车恢复了运行,不过没有了骏马,也没有了马夫,只留一个空壳子和两个车轱辘,在草地上旋转。
车内,陈溪河有些好奇:“这马车还挺神奇的,没了马还能行走。”
陈岁安则一脸抽搐,望向他的目光也发生了改变。
土鳖,这都没见过!
真不知道,他是如何修至筑基的……
当然,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反而是赔笑解释:“大人说笑了,即便马车只剩一片木板,消耗一颗灵石亦可日行千里。”
“你叫什么?”
“陈岁安啊。”
“不是,你该怎么称呼?”
后者秒懂,笑容谄媚:“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