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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滑腻,还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铁锈混合着某种陈腐油脂的怪味。林夜的脸颊紧贴着铜棺底部,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撕裂般的剧痛。怪物爪牙刮擦棺口的刺耳声、同伴绝望的嘶喊、叶凡沉闷的怒吼……这些声音隔着厚重的迷雾传来,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起来!林夜!别躺下!”叶凡染血的吼声穿透迷雾,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决绝。他半边身子都溅满了腥臭的粘液,手中那沉重的铜棺残片边缘早已卷刃变形,却被他死死攥着,一次又一次狠狠砸向从棺口缝隙挤进来的狰狞口器和漆黑利爪!每一次撞击都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震得他虎口崩裂,鲜血淋漓。
“撑住!庞博,左边!”叶凡嘶吼着,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般的青年——庞博,应声扑上,用整个身体死死抵住一块被利爪撬动的棺壁碎片,额头青筋暴起,脸憋得紫红。其他几个还能动弹的男生,也红着眼,用手边能找到的任何东西——脱落的背包、断裂的皮带扣、甚至登山鞋——疯狂地砸、捅、踢!
绝望的抵抗。林夜模糊的视野里,那些挤在棺口缝隙的怪物,密密麻麻的猩红复眼闪烁着纯粹的贪婪和毁灭欲望,口器开合间滴落着腐蚀铜锈的涎水。一只尖锐的附肢猛地刺入,穿透了一个男生的肩胛骨,将他像破布娃娃一样向外拖拽!凄厉的惨叫声瞬间被外面更加狂暴的嘶鸣淹没。
不能死!至少不能像虫子一样被拖出去撕碎!
一股强烈的不甘混合着求生的本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夜昏沉的意识深处!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带来一刹那的清明!几乎是凭着本能,他手脚并用地向棺内更深、更暗的角落爬去,远离那地狱般的入口。每一次移动,都让碎裂的肋骨摩擦着内脏,痛得他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黑暗深处,冰冷的棺壁触感似乎有些不同。他蜷缩着身体,后背紧紧贴住那坚硬冰冷的青铜,试图汲取一丝虚假的安全感。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棺壁上的苔藓和铜锈,试图固定自己颤抖的身体。
就在这时,指尖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脉动感!
咚…咚…咚……
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缓慢、沉重,带着一种亘古的韵律,透过冰冷的青铜,直接传递到他的指骨,再沿着手臂震颤到他的心脏!这绝非幻觉!林夜猛地屏住呼吸,瞳孔在黑暗中急剧收缩。他指尖抠动的地方,正是之前他撞击过、显露出暗红诡异纹路的位置!
是它!是那些纹路在搏动!
那源自血脉深处的灼热感,非但没有因失血和重伤而消退,反而在这微弱搏动的刺激下,如同被泼了油的篝火,轰然复燃!一股更加滚烫、更加霸道的力量洪流,蛮横地从接触点逆冲而上!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灼痛,洪流之中,似乎夹杂了无数细碎冰冷的尖啸、古老苍茫的咆哮、以及某种……锁链崩断的幻听!
“呃……”林夜痛苦地蜷缩,牙齿深深陷入下唇,尝到浓重的血腥味。眼前不再是纯粹的血红,而是无数扭曲的光影碎片疯狂闪烁:断裂的星河、崩塌的巨宫、染血的帝座……还有一双双隐藏在无尽黑暗深处、冷漠俯瞰众生的巨大眼眸!
“他…他怎么了?”混乱中,有人注意到了林夜蜷缩在角落的剧烈颤抖和压抑的痛苦呻吟。
“管不了那么多了!挡住!快挡住!”庞博的吼声带着破音,他魁梧的身体被一股巨力撞得踉跄后退,狠狠砸在另一侧棺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棺口的防御,在源源不断的怪物冲击下,眼看就要崩溃!
林夜的意识在滚烫的血脉洪流和冰冷诡异的搏动撕扯下,如同怒海中的扁舟,即将彻底沉没。就在这意识彻底沉沦的深渊边缘,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无比冰冷的金色光芒,骤然在他混乱的识海深处亮起!
那光芒起初只有针尖大小,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凌驾于万物的漠然与至高。它无视了沸腾的血脉,无视了撕裂的痛苦,无视了识海中翻滚的诡异幻象,就那么冰冷而恒定地存在着。
嗡——!
金色光点猛地扩散、拉伸!一张模糊不清、仿佛由无尽星辰尘埃勾勒出的巨大卷轴虚影,带着冰冷死寂的宇宙气息,如同沉睡万古的神祇缓缓睁开了眼,在他濒临破碎的识海中徐徐展开一角!
一股难以言喻的信息洪流,如同冰冷的钢针,瞬间刺入林夜摇摇欲坠的意识核心:
【诸我…归一…】
信息碎片如同破碎的星辰,冰冷地划过意识,带来瞬间的刺痛和更深的茫然。还不等林夜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异变,更大的变故发生了!
嘎吱——!!
一声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巨大到无法想象的金属扭曲声,骤然从棺壁深处爆发!仿佛支撑天地的巨柱被生生折断!整个青铜巨棺在这一刻剧烈无比地震颤起来,幅度远超之前怪物攻击造成的任何一次晃动!
“啊!”
“棺要碎了!”
“救命!”
棺内幸存者一片人仰马翻,绝望的哭喊瞬间被这恐怖的金属呻吟声盖过。那些疯狂攻击棺口的怪物似乎也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猩红的复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本能的恐惧,攻击猛地一滞,甚至出现了短暂的退缩!
叶凡死死抓住一根棺壁凸起稳住身形,惊骇的目光扫过剧烈震颤的铜棺内部。就在林夜蜷缩的那片角落,原本布满苔藓铜锈的棺壁上,那几道暗红诡异的古老纹路,此刻正散发出越来越刺目的血光!血光如同有生命的脉络般疯狂蔓延、交织,隐约构成一个残缺而邪异的图案轮廓,一种无法形容的蛮荒、威严、甚至带着一丝…悲怆的气息,如同沉眠万古的巨兽,正在被林夜指尖渗出的鲜血强行唤醒!
更让叶凡头皮发麻的是,在那些疯狂搏动的血光纹路边缘,靠近林夜身体的位置,厚重的青铜棺壁内部,似乎正透出一点极其微弱、极其柔和的……银色光芒?那光芒被血光压制着,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圣洁与生机,正随着棺壁的搏动,极其微弱地一闪,又一闪。
像是……一颗沉睡在青铜棺椁心脏深处的,银色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