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噬命燃魂·断臂之殇
混沌殿的废墟之上，凌渊如同一尊从地狱归来的魔神。滔天的恨意与毁灭性的混沌之气交织，形成一片吞噬光线的绝对黑暗领域。万剑阁无人敢靠近，连剑无极的残魂都只能远远叹息。
复仇！唯有复仇的火焰，才能暂时压制那足以将他自身焚毁的恨海。
但仇敌是谁？那布满蛇鳞的爪子，那充满恶毒的嘶鸣，如同鬼魅，无迹可寻。万剑阁的情报网、剑无极的推演，甚至他自身强大的神识扫过九洲，都未能捕捉到丝毫线索。仇敌仿佛从未存在过，又仿佛无处不在，嘲笑着他的无能。
这种无处宣泄的恨意，如同最毒的蚀骨之蛆，日夜啃噬着凌渊的灵魂。他需要力量！需要足以撕裂虚空、追溯因果、将仇敌从九幽最深处揪出来的绝对力量！
一、噬命燃魂，孤注一掷
在万剑阁最古老、最禁忌的秘库深处，凌渊找到了它——《噬命燃魂诀》。
玉简入手冰凉，刻满了扭曲的、仿佛活物般蠕动的符文。其开篇便是触目惊心的血字警告：
“以魂为引，以命为薪，燃尽寿元，换取刹那神魔之力！修此诀者，十死无生，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十死无生？永世不得超生？
凌渊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而疯狂的弧度。
晴儿死了。他的世界早已崩塌。永生？超生？对他而言，毫无意义。他活着的每一息，都只为复仇而存在。若能用这残躯，燃尽最后的光阴，换来撕碎仇敌的力量，便是他唯一的归宿！
他毫不犹豫地捏碎了玉简。无数血色的符文如同活过来的毒蛇，疯狂钻入他的识海，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警告！检测到宿主正在强行修炼禁忌功法《噬命燃魂诀》！】
【警告！此功法将不可逆转地燃烧宿主生命本源与灵魂！系统强烈建议终止！】
【警告！…】
脑海中，沉寂许久的系统发出尖锐的警报。凌渊充耳不闻，甚至主动切断了与系统的部分联系。他不需要建议，不需要警告，只需要力量！
混沌殿废墟中心，凌渊盘膝而坐。他开始运转《噬命燃魂诀》。
痛！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那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生命本源被强行点燃、灵魂被投入炼狱之火灼烧的极致痛苦！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灰败、干枯，如同老树皮。乌黑的长发，从发根开始，寸寸变得灰白！体内浩瀚如海的混沌本源，此刻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薪柴，疯狂地燃烧、沸腾，转化为一种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暗红色能量——燃魂之力！
每一次呼吸，都带走他百年寿元！每一次心跳，都让他的灵魂黯淡一分！
但他毫不在意。感受着体内那前所未有的、足以撼动天地的恐怖力量在滋生、咆哮，他眼中只有疯狂与快意。力量！这就是他需要的力量！足以撕开一切迷雾，找到仇敌的力量！
二、蛇影再现，断臂之殇
就在凌渊的气息攀升到顶点，周身燃魂之力如同暗红色岩浆般沸腾翻滚时——
异变陡生！
他面前的空间，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缝隙！一只覆盖着冰冷、细密蛇鳞的爪子，裹挟着比上次更加浓郁、更加恶毒的玄冥死气，再次探出！这一次，爪子的目标，不再是旁人，而是凌渊的心脏！
“找到你了！”凌渊眼中血光大盛，燃烧着寿元与灵魂换来的力量轰然爆发！他不再闪避，反而主动迎上，被燃魂之力包裹的右拳，带着焚尽万物的意志，狠狠砸向那只蛇爪！
“轰——！！！”
拳爪相撞！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瞬间炸开！混沌殿残留的废墟彻底化为齑粉！整个三才峰剧烈摇晃，万剑阁护山大阵疯狂闪烁！
僵持！绝对的僵持！
燃魂之力狂暴无比，竟真的挡住了那蕴含恐怖玄冥死气的一爪！甚至隐隐有压制之势！
“桀桀桀…噬命燃魂？为了复仇，连命都不要了？真是…可悲又可笑！”虚空裂缝中，传来那熟悉的、充满恶毒与嘲弄的嘶鸣，“可惜…你燃烧的这点力量，在本座面前，不过是…萤火之光！”
话音未落，蛇爪之上，那些细密的鳞片突然如同活物般蠕动、张开！每一片鳞片下，都睁开了一只猩红的、充满怨毒的眼睛！无数道比之前精纯百倍、蕴含着极致诅咒与腐朽之力的玄冥死气光束，如同万箭齐发，瞬间穿透了燃魂之力的防御，狠狠轰击在凌渊的右臂之上！
“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凌渊的右臂，从肩膀处，被那恐怖的玄冥死气光束齐根切断！断口处没有鲜血喷涌，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仿佛所有的生机在瞬间被彻底剥夺、腐朽！
断臂带着喷溅的、瞬间化为灰烬的血液，无力地坠落。
剧痛！钻心蚀骨的剧痛！但比剧痛更甚的，是那瞬间席卷而来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与绝望！
失败了…
燃烧了不知多少寿元，付出了灵魂被灼烧的代价，换来的力量…竟然连对方的一只爪子都挡不住？甚至…被断去一臂？
那蛇爪一击得手，并未追击，反而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缓缓收回虚空裂缝。裂缝即将闭合的刹那，那嘶鸣声再次传来，带着无尽的嘲弄：
“凌渊…你的命，本座先留着。看着你珍视的一切，在你面前一点点毁灭…这才是…最甜美的复仇…桀桀桀…”
裂缝消失，只留下原地呆立、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魂魄的凌渊。
三、残躯如朽，恨海沉沦
断臂坠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凌渊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肩。那里没有鲜血，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如同腐朽了千年的枯木。燃魂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比之前更加干枯、灰败的身体，和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的灵魂。
白发如雪，随风飘散。
曾经深邃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空洞与死寂。滔天的恨意并未消失，反而沉淀下来，化作一片更加深沉、更加绝望的黑暗之海，将他彻底淹没。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燃烧生命换来的力量，在仇敌面前，不堪一击。
他甚至没能伤到对方分毫，反而被断去一臂，如同丧家之犬般被肆意嘲弄。
“渊——！！！”
一声凄厉到撕心裂肺的呼喊传来。
慕容雪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她看到了那截坠落在地、迅速腐朽的断臂，看到了凌渊空荡荡的右肩，看到了他满头白发、形如枯槁的模样！
“不…不要…”她扑到凌渊身前，冰蓝的眼眸中泪水决堤，颤抖的双手想要触碰他的伤口，却又不敢，只能死死抓住他残存的左臂，“停下！快停下那功法！你会死的！你真的会死的！”
凌渊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目光落在慕容雪悲痛欲绝的脸上。那张脸，是他仅存的、最后的温暖与牵绊。
【叮！守护对象‘慕容雪’情绪：绝望、悲痛、恐惧（强度：max）。生命状态：因剧烈情绪波动与血脉共鸣，本源出现不稳迹象。】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响起，如同最后的审判。
死？
他早已不在乎了。
他在乎的，是晴儿的仇未报。
他在乎的，是连最后的雪儿，他也无力守护。
他这副残躯，这燃烧殆尽的灵魂，还能做什么？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决绝的意念，在他死寂的心湖中缓缓升起。既然燃烧生命不够…那就燃烧灵魂！燃烧一切！连同这仅存的、最后的牵绊…一起化为复仇的薪柴！
他轻轻挣开慕容雪的手，动作僵硬而缓慢。他弯下腰，用仅存的左手，捡起了地上那截属于自己的、已经彻底腐朽的断臂。
断臂冰冷，毫无生机，如同他此刻的心。
他握紧了断臂，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灰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空洞的眼眸深处，那沉淀的恨意之海，开始酝酿一场足以吞噬诸天的…最终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