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一样！”
一句话让毅王单手为魏临制作了三个大耳巴子。
“滚！”
“儿，儿臣告退。”
毅王咳嗽一声，随口对着女子道：
“让仙长看热闹了。”
装模作样左右张望一番后。
毅王刻意皱出的褶子又深了几分，
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为何迟迟不见其他仙长。”
“难道伟大的育青门已经放弃我等凡夫俗子。”
“哎，面对三河蛮子，我等只得龟缩巨城之中。”
文道微微颔首。
“这边的景象，我上次接弟子时已经看过一次。”
这次来更是直观感受到凡人城池的防守逻辑。
和仙门差别极大。
在育青门，大型阵法更多是示警和调理灵脉。
真正的积累和资源，全投入在在强者自身道行和各色灵器丹药之上。
对他们毫无裨益的物什，譬如这凡人王朝的亿万黎民，如同蝼蚁灰尘不值一提。
内门弟子随便一件护身法器放进任务殿，完全购买文道十条命还有余。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凡人王朝。
是真的把大功夫放在绵长广阔的防御工事上。
至少眼前的王爷，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好东西。
只是一些凡间珍惜些的金属。
和这广袤瓮城耗费的人力物力时间精力，不可同日而语。
想到此处，文道微微点头道：
“区区拳脚功夫，是应付不了那些萨满。”
“无妨，我有备而来。”
“别看只有我独身一人。”
“在门内记录之中，那些当年顺路回来探亲的前辈凑一块也不是我对手。”
“我出关，问题自然解决。”
“修行者斗法，向来以质取胜，我一人独往即可。”
借来的飞梭也就能带一个人。当然这话文道还是不会说的。
她也是要脸面的体面人。
毅王眼中划过一丝怜悯。
随后低声道：
“可否请仙子如同以前的仙长那般，为我等赐下接引灵物。”
毅王伸出食指道：
“一枚即可。”
文道对此早有准备，径直掏出一点灵光丢出。
带着金色拉环的球体落下。
“此物夜间使用，拉开拉环即可引动阵法勾动星辰之力传出讯息。山门自有值守弟子前来接人。”
“多谢仙子。”
毅王缩头缩脑，一脸谄媚收起物什。
若是李庄生在此，定然认出那物和他替换给李悠悠用的一模一样。
文道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转身道：
“魏武朝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我从同门师姐那得知，许多年前有很多仙种来自魏武朝。”
“即便十人留下一枚，也该有成千上万接引灵物。”
“怎得到我那时，只剩偏远山村一枚，据传是数百年前留下。”
“这么多年过去。”
“我上次接引自我之后的唯一一名魏武朝弟子。”
“她叫李悠悠。”
“也是在大荒山这等关外边疆苦寒之地。”
“要知道其他凡人国度，接引通常都是在国度办“接引盛会”，场面宏大。”
大荒山？
姓李？
那么小的村子，李庄生亲戚？
毅王稍稍停顿了难以察觉的一瞬。
随即面部肌肉群各自异常流畅转变，露出笑容道：
“可能和本朝缺少修行物资有关。”
“哎呀这个，本朝尚武，仙子在雁城里也看得明白。”
“这城墙上，阁楼上，满大街都是习武之人。”
“哪有半点灵物。”
“民间也早已不谈寻仙那等虚无缥缈之事。”
“时至今日，还知道有仙人存在的人在雁城，十不存一。”
文道没有应声，这些情况她已经看得清楚。
她和前面那些前辈归乡探亲不同，
过来杀个萨满就该回去了。
蛮人萨满教在这边只是在小不过的一个小分支罢了。
就像育青门本身也是诸多修仙门派当中不起眼的一个。
“无妨，我本就要离开育青门，此事我只是随口一问。”
离开育青门？
毅王微微沉吟。
按理说，育青门来人，都得死在蛮人地界。
她这是要离开育青门了。
还杀吗？
“不知仙子仙踪何处，离了这地界，还能联系吗？”
问这干嘛，
文道有些疑惑，但还是头也不回的留了一句。
“此去西北经年。”
“应是就此云游天地。”
毅王微微点头道：
“那就祝仙子一帆风顺。”
既然要远行西北，放了也没什么。
毅王看着对此故国之地似乎毫无眷恋的文道忽然生出些羡慕。
现在喊等等的话。
还来得及。
再接一句，
不如同往。
从此西北望天行。
或许就此修行再无寸进，但，能获得自由。
毅王向前一步踏出，却是始终未曾开口。
就这么看着灰袍人影消失在门廊。
临儿。
那个不成器的废物。
若是没了武道西北至强的父亲，会如何，根本不用多想。
若是一同带走...那小子又偏偏情根深种，修行都被抛之脑后，
而且单凭自己，
根本提供不了魏武朝将来会提供给临儿的的修行资源。
“哎。”
“还是当年太年轻。”
“当时就该弄地上。”
...
东南方。
雁城外百里处的山外，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商队板车中跳出。
十几个猎人打扮背弓带狗的壮汉陆陆续续凑到山边上指指点点。
过了一会山道上走出一队人来。
偶然路过的一队渔民一看便知这是外地人。
朝着山下挥手呼喊。
“喂！”
“那边的猎户！”
“这山上有妖怪，不好上咧。”
当头的汉子听到这话跳了起来。
剩下的猎人们也纷纷跑了回去。
山道上的渔民不疑有他。
大部分上山的猎户本就怕妖。
剩下的是二愣子。
武者大多都军伍去了。征剿山匪和妖怪的事情也轮不到猎户。
除了守村武者和巡兵卫，还真没什么人敢往妖怪出没的地方跑。
这地方在西北官道旁边的支道深处，巡兵队不会来。
驻村武者也不会没事上山。
“这雁城看来是真封关了。这是第几才看见这么多猎户了。”
“这里就一回吧，官道那边多，那离村子近。”
一个老渔民背着大鱼哂笑一声道：
“这些是傻的，问问沿路村子的事情，非得自己来探山。”
身后年轻的小伙帮他扶了扶弹跳滑动的鱼尾，猜测道：
“肯定是怕我们占着好地方不说。”
“这雁城的人是真不晓得，咱们这地方哪有什么好地方。”
“也就这水，傻鱼忒多。个顶个的大。”
一行人转过这面山道，往坡里下山的小路去了。
视野外的商队顺着原路返回。
丢下几个猎人和不少辎重在官道上扎营。
这是本来就要扎营打群猎的猎户。
剩下的人轻车简从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其中一人顺着官道一路西北而去。
只是一日一夜的功夫就到了雁城门口。
兵卫放行后直奔城里最大的食肆。
片刻后。
李庄生拿起纸张。
仔细看了看来人在纸上比来比去划出的树枝般的路线图，以及一个圆圈。
和脑海里见过的区域地图比对一番后摸了摸下巴道：
“妖兽。”
“名字？”
“没，我没见到妖兽。只是听说。”
“我说，你的名字，不是妖兽的名字。”
旁听的食客笑了几声道：
“他要你名字呢。你可得如实讲。”
“猎妖队要是扑了个空你可有麻烦。”
来人犹豫了片刻，咬牙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柯老七。”
“柯树的柯，家里排行老七”
一旁的军士递来个柜子。
从中抽出卷轴打开。
李庄生慢条斯理一笔一划写出了这人的姓名。
随后将图纸放在上面卷在一起塞回去。
“行了，回去吧。过段时间来领赏。”
来人起身欲走，又顿住步伐道：
“这个，还有些人到别处去卖这消息了。会不会...”
楼上顿时传来哄笑声。
“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可没这种傻子舍得花钱干这事。”
“就算有，哪来那么多关外猎妖户组猎妖队。”
一旁大腹便便的食客拍着肚皮笑道：
“我说你这个猎户，你们难不成以为这是什么府衙兵司，是个大城就有。”
“这咱们雁城二世子的猎妖队，只有咱们雁城有。”
猎户结巴道：
“可别的地方偶尔也有寻妖的兵哥。”
食客摇头。
“那是偶尔才有的围猎活动，你不懂。都是内地没仗打闲的。”
“当兵的除了管管江湖仇杀那些屁事，收拾收拾帮派，就是王公贵族子弟巡猎跟着跑跑腿凑个热闹。”
“内地哪来那么多妖。还不是故意放那养出来的。”
“我真怀疑雁城往内地的路上周围的妖都是内地人放的！”
楼上有人不同意。喊道：
“要我说，这二世子做这生意多半也是想组织那些没地方去的老猎人一起做猎妖队，抓妖来卖给内地人。”
“这是好事咧！”
“就算是内地人放的。”
“这么天天收消息，再出去一趟一网打尽的搞法，这群猎人以后也别去别的地方了，有消息卖世子得了。”
“说不定人家还要从世子手上买妖杀呢！”
猎人摇了摇头。
跟这些人说不清楚，城里人对外面误解太深。
魏武朝这么大的西北地区，荒地很多，人迹罕至的地方更多。
妖很多的！
要不是蛮子运粮的辎重走不得山地，又怎会抓着西北隘口雄关雁城不放。
李庄生淡然道：
“没事，大家都是魏武人，我会嘱咐猎妖队。只要确认那有妖，就有你的赏钱拿。”
嚯！
哗然声一片。
“世子糊涂啊！”
“这没到手的好处也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