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高兴？”
“我可是宗室，你知道宗室代表着什么吗？小子！”
毅王张开双臂，一副“你连这都不知道”的模样：
“整个魏武王朝”
“只有宗室，可以做任何事，不担心违反约束普通人的规矩。”
“你可知道，在魏武王朝，任何一本修炼手册，都需要严密登记。”
“任何一个人的突破，和修炼进展，都在记录之中。”
李庄生点了点头道：
“这再好不过，这样可以防止那些有坏心思的人做坏事。”
鸦皇的记忆流转到鸦生最初的那百年。
遮天蔽日的鸦影，倾覆的鸦巢。
和骂声。
即便自己在称王前就已经借不少族群之手彻底完成复仇。
鸦皇的记忆仍旧惨痛。
回到现在。
看着眼前的毅王。
李庄生点了点头道：
“我确定这样可以防止出现为了些许资源大肆屠杀同胞的人出现。”
毅王摇了摇头。
然后又摇了摇手指。
“不不不。”
“你不明白。”
“我，就是你说的那种人。”
李庄生愣住了。
怎么会。
“您别说笑了，您要是那种人，绝不会待在雁城。”
“也绝无半分道理，将雁城治理成那般盛况。”
毅王沉默了一会。
低声道：
“你或许说的对，我或许本质上还是好的。”
“但做下的事情已经做下。”
“我不是那种做了坏事，然后说自己是好人的货色。”
毅王单手拄着下巴沉吟了一会道：
“我不能告诉你太多。”
“有些事情，知道，和不知道，天差地别。”
“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已经尽了全力。”
“你的父亲，母亲，其实都是养父母。”
“你没有亲生父母。”
嗯，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摆出震惊的表情。
李庄生思索着这个毅王这个时候说这些话的意图。
还没来得及做出震惊的表情。
更炸裂的信息被一股脑丢了出来。
“时间点，地点，在场的人，在场的妖。”
“包括魏嘉的死。”
“和那批我刻意放过去的巡兵卫。”
“包括后来的惠司千。”
“都在计划之中。”
“我甚至为此令邹启灵带队，在关外用接近两千士兵的死亡为代价。创造了足够的时间和环境。”
“扫清大荒山，杀了一整支迁徙而来的蛮人部落。”
“万人血祭，魏嘉毕生修为尽毁。”
“以极其惨重的代价，造就一批特殊的人。”
“其中有一些是本来就有肉身的婴儿，是我们特意挑选的新生儿。”
“有些，则是无魂之人，凭空诞生的孩子。”
“你们...你们之间有种特殊的联系。”
“任何人，或是东西，哪怕是圣者来了，都察觉不到这件事。”
“魏临，邹雨晨，你，魏无禁。都是其中之一。”
“关于这件事的内情，你不用问我，所有的知情人都已经去世。”
“哪怕是我，也只知道计划的一部分。”
“核心是一个有宗室血脉的婴儿。和一个凭空诞生的婴儿。”
“在计划的最后，只能剩下一两对，否则某些特殊的条件无法满足。”
毅王的双眼看了过来。
李庄生也拿捏不住这个时候作什么表情。
毕竟原装人类李庄生的事情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本来是只剩下残渣的鸦皇，
现在成了人类，虽然说对原身还是有些义务在。
但说实话，对于毅王的这些算计，他只能说。
没有毅王这些操作，他这个变量冲进这个局里的时候，原装少年李庄生还是会被追寻妖皇残渣的妖类干掉。
可以说这个计划只是部分听起来感觉挺神秘周到。
实际上漏洞百出，随便一个异族皇者过来一趟都是巨大的影响。
只因掌控局势的人，毅王，称王虽强，掌控不了渡劫妖皇。
思来想去没什么好说的。
李庄生干脆提问道：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敌人是谁，让我心里有点底。”
毅王怪异的看着他。
一字一句道：
“我们没有敌人。”
“硬要说的话。”
“就是这世道...总之我们也不是因为这个计划搞成现在这样。”
“放心，别有什么负担，即便没有这个计划。”
“我们这一批来西北的也没好下场。”
“总之这个计划最初的目的只是让魏无禁能够活着。”
“她其实是王老根的女儿。王老根的真实身份....”
“咳嗯，这些不能讲，说正事。”
“原本是我负责要分批次将你们全部送进涅阳穹顶。”
“为此我第一时间将魏临，和他母亲，上任安阳郡主魏羽谪，一起送去涅阳穹顶做前锋。并且从那以后，刻意分割。”
“如今涅阳穹顶的半步称王魏羽谪和我等再无干系。”
“魏羽谪”
“是你和魏无禁在涅阳穹顶唯一能信任。”
“但必须在明面上敌对的人。”
“你别和魏无禁说这些，我知道你们有信件来往。”
“总之你必须瞒着她。并且想办法让她和魏羽谪产生矛盾，互相恶心！”
“这才是有些关键信息的唯一传达方式。”
“由于你知道魏羽谪值得信任，你到时候一定能明白她在说什么。”
“在涅阳穹顶，哪怕是一点点破绽，都会导致你和魏无禁的生命危险。”
毅王说完这些，表情轻松了许多。
絮絮叨叨得像个有人肯听他聊天的老头。
“还得说出来舒服，可惜你小子是没人能说这些。”
“或许将来会有吧，将来。”
“总之我们机关算尽，没算到大荒的变化。按理说只是区区百年不到的时间而已，没道理会有如此反常的妖族迁徙。”
“十年前，西北方向莫名异动，我们迫不得已加速了计划。。。烧死了大部分不合格的人。你们的那种联系，就像养蛊，只为催生出一只蛊王。”
“我本以为魏临会是那只蛊王。但你既然能从巡兵卫手里活下来，定然是你。也必须是你。”
“你和魏无禁是关键。至于为什么。”
“你以后会有答案。”
“这就是全部我能告诉你的事情。”
“好了，话说完了。”
“我该去迎接我的命运了。”
毅王站起身，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回头看向沉默的李庄生道：
“去东南，这次新任安阳郡主联姻，便宜你小子了。”
“按这个行程一天就能到。”
“我就不留了。”
李庄生突然出声道：
“毅王，你是不是要死了。”
“魏嘉那会也是莫名其妙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们这些人（类）是不是都这样？”
李庄生情绪莫名。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有些事也不必那么死板。
都活着不好吗？
从大荒山到之前，他都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但现在。
他承认。
猎妖队也好，魏无禁也罢，还有这个魏嘉和毅王。
一个一个人的人生，他是见得多了。
但见得多了不是麻木了。
李庄生伸出手拿起漆黑的烧火棍。
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触在。
鸦皇从不在乎是否身处某种算计。
横行大荒本身，就是穿过无数妖领。
每个妖领都编织着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
如此。
鸦皇在大荒高空之上白夜飞行的漫长岁月有数不清的经历。
陷入什么样的算计之中，
又无意间冲入了怎么样的局面。
这些都不重要。
修行修行，何为修行。
至少渡劫的那漫长岁月，他未曾在意过这些无聊的事情。
从无数妖领上空穿行而过时。
除了少数圣者附近绕行，他还没真的怕过谁。
“魏临呢。”
李庄生拿着烧火棍模样的武器，看着毅王道：
“他知道你要死了吗？”
“那可是你儿子。”
毅王愣了一会，陡然笑道：
“你把我当什么人？”
“掌控一切？想怎么做怎么做？”
“我早在八十年前就别无选择。”
“魏临...他是无辜的，但他和他母亲，只有他母亲知道这一切。”
“你。”
毅王看了看马车外逐渐落下的残阳。
回头道：
“李庄生，就当我求你，你别跟来。”
“你不懂，我这个武道境界已经是你难以理解的层次。”
“留在这里，才是害了魏临。”
什么跟什么？
难以理解？
你确定你这个区区称王者，让我渡劫妖皇难以理解？
还能有什么事，逐阴？
李庄生皱眉看着毅王出了马车喊来邹启灵。
过了一会。
眼角发红的邹启灵走上马车。
“王上，王上让我看着你一晚。”
“这是，王上最后的命令，唔。”
李庄生盘坐回去。
他也不是一定要冒险。
既然毅王做的这么绝。
他这会也确实没招。
李庄生坐从地板上起身，
找到炼血膏，打开罐子掏了一大把。
一边一板一眼操练起来，
心中还是有些难言的低语。
“哎。”
“还是修行不够。”
“实力提升太慢，计划赶不上变化。”
“若是我渡劫成功....渡劫成功。”
“倒也不会有这么一番缘分。”
“一啄一饮，或许“真实”就是如此。”
“真界，真界。”
“毅王，大概是压不住，要渡劫了。”
毅王的渡劫成功率？
百分之百。
李庄生能肯定。
毅王百分之百，撑不过三天。
“邹将军”
“明天之后带破军铁骑回雁城吧。”
“魏临，你把他交给安阳使团。毅王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去处。”
“明天，你先回去雁城，我去找毅王。”
邹启灵下意识点了点头。
毕竟毅王只要求他看住一晚上。
随后皱眉道：
“为什么不是我们一起去找毅王。”
李庄生笑了。
“邹将军，他去干什么你不懂吗？”
“他是去渡劫，你一个地令境凑过去，信不信立马害了他。”
邹将军缩了缩脖子，也没敢问眼前的二世祖是怎么知道自己修为的。
某种程度上，他已经把李庄生和毅王，放在一起看待。
李庄生接着解释道：
“至于我为什么要去。”
“我是想问问他怎么个事。”
“倒要看看，这是怎么个事，搞得他一介王者惨成这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