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在漫长的修行岁月里,这算是有数的乌龙事件。”
“父女没一个省心。一个以为我听不到,一个以为咱们还在村子里想怎么叫怎么叫。”
李庄生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分析。
“山魈这情况,这边应该没什么厉害妖物。”
“像这种不敢在大荒山脉混跑来人类地界的山魈没道理敢在强敌窥视的情况下在白天倾巢而出。”
“嗯,多半是这边杂血妖族和野兽实在没味道,悍然向人类武者出手。”
“不过这次倒是有些余地,魏掌柜准备的长刀在哪来着...找到了!”
李庄生掂了掂从箱子里拿出来的长刀,稍微思考了一下用法,比划了比划。
“一般野兽长不出这么长的爪子。”
陆地搏杀,讲究一寸长一寸强。
人类的身体很小无法倒持,只能当自己的嘴用。
但是自己做鸦的时候。
飞的有多快多高也是出其不意,盲区啄击,必杀一击或不可缺的一环。
人类,小型陆行弱种。
显然用不了那种一击必杀的捕猎技巧。
人眼的盲区可比乌鸦大多了,和其他野兽玩盲区博弈,没什么把握。
“无妨,搏杀技巧我有的是。人类的手倒是比爪子方便多了。”
李庄生看了看四周。
粗糙的板车前后摞了两堆物什捆,中间草席上,小姑娘正靠着一堆东西打呼噜。
没想到掌柜的会这样...妹妹没事就行。
“李悠悠睡得倒是香。”
李庄生嘀咕一声,转身走出板车。
嗡!
摆出几个姿势后,刀光瞬息间划过空气发出嗡鸣。
【鸦目·残缺】
踏出几步,看向前路。
残阳如血沐山林。
身后有些嘶哑的哭啼声让他有中回到鸦群的感觉。
李庄生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鸦群奔袭,可从来不会去管掉队的。
护卫同族这种事,鸦族只护至亲。
受人之托这种事可真是头一次。
“鸦今天可真是当起人来了。”
李庄生单手提刀,
双腿如同翅内收,心神激荡间气势微微激发蔓延。
如同平地惊雷般的吼声炸响:
“来!”
土路上不知何时人立而起一条疤痕斑驳的身影,缓缓步出。
反曲的双腿之上,是狰狞的骨甲。
狼首微微顿了顿,幽光碧眼在树木阴影下莹莹闪烁。
李庄生有些后悔了。
有没有可能他不喊就过去了。
这狼妖明显没把他当目标来着。
总之先看看狼妖成色!
【鸦目·残缺】
“嘎。这该死的运气。”
“真是棘手啊,竟然是开了神志,会做骨质甲胄的凡血独狼。”
“等等,这个甲胄。”
“这林子也不该有狼...这骨头是狼骨?”
狼骨?
舔了舔舌头,
李庄生咧开嘴肆意品尝这该死的霉运的味道。
顶啊!
就是喜欢这种出门就碰上过江龙的感觉!
真是爽死了!
比起被打瞎了双眼,
降落喝口水顺便长出眼睛的时候。
“看见”水底下正在下蛋的鳄族半圣。
比那那眼对眼的“要死”感觉还爽!
这条看起来气势不显的狼妖出现这里只有一种可能,
是追猎驱赶自己的狼群到这的。
战败沦为独狼后觉醒血脉。
回身血猎千里,即便放在整个凡血族群里。
这条明显血脉稀薄不知如何修炼,皮毛毫无月华洗炼痕迹的独狼堪称天才中的天才。
李庄生微微眯眼,肚腹宛若熔炉灼热,战意澎湃。
“太喜欢了”
“这狗日的残魂重修,运道坑鸦的熟悉感觉。”
“我倒要看看你这条开了神志的血战狼王,成色如何!”
阴影中的独狼似乎感应到了李庄生的挑衅。
狼眼没有半分波动,就像它只是打算从路上捡点东西吃一般慢慢移动。
身体从树后挪了出来,人立而起。
比板车车厢还高数倍的伟岸狼身完全站在了狭窄的土路上。
几层楼高的巨型生物移动起来像是一堵高墙。
缓慢的移动速度似乎拖着什么重物。
重物?
很快李庄生就倒吸一口凉气。
嘶!
“这怎么可能!”
“凭你能抢到这个!?”
狼爪从树后慢慢提出长长的一截金光暗敛的鸟喙。
有半个巨狼大的鸟喙在地上拖出一条深深沟壑。
李庄生友情认证,
这绝对是这方圆最硬的东西。
被劫雷劈碎失去灵性,没了用处丢在半路的鸦喙碎片。
炼鸦身时熔炼了了不知道多少材料进去。
灵性被劫雷劈没了之后就是一坨各种报废珍材冗杂在一块的废料,全无修行价值。
但讨论起这个玩意的硬度,绝对碾压真界以下万物。
就和真界强者遗骨一个硬度。
李庄生看了看自己手里看似锋利光可鉴人实则凡铁铸就软弱不堪的长刀。
又看了看渡劫大妖边角料。
“...”
“那个是渡劫大妖的东西,你千万拿好别丢了!”
“....“
“很好,是听不懂人话的文盲妖。“
厉喝一声。
李庄生长刀挥舞,后撤半步。
“李悠悠!我嗓门这么大你醒了没!醒了就跳下板车!”
“魏无禁!带着李悠悠快离开板车!”
一边用手快速的挥舞长刀,李庄生退的越来越快。
转身就是狂奔猛袭向着板车旁拉着拖着中年男人的两个少女冲去。
狼妖顿步,看了看眼前没什么肉的普通人类挥舞扎破皮都难的牙签转身跑开。
稍稍迟疑。
又看了看右前面已经开始抖腿的壮牛。
咧开狼嘴,淡黄色的涎水顺着沾着黑肉碎的开裂獠牙滑下。
在刺痛中抽搐的下颚张开一个巨大的倾角。
狼躯微微后仰,身躯反弓。随即猛然提起巨大的灰金鸟喙蹦起。
天崩地裂般坠向已经瘫软的壮牛。
布帛炸裂声响彻山林。
激起的烟尘如同浪潮席卷。
“咳咳,魏无禁我叫你跑你怎么还拽着尸体不放!”
“爹!爹!你快放下我,爹还活着,他只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你,你放我下来!”
“唔!!”
“你不许咬我哥,魏无禁你这个臭婊子!”
李庄生扛着两个人无视了背上的疼痛。
人类的牙齿,咬平滑没什么凸起的背肌,不可能咬伤的,最多破皮。
真是孱弱的人类雌性。
还在欺骗自己。
即便是崇尚孝义二字,多少能够共情对方的鸦族大能,李庄生也沉声喝道:
“醒醒吧!车里成品药解不开的蛇毒!加上吊命丸副作用,怎么救!”
...
“告诉你们一个生存秘诀。”
“凡境猛兽,打猎到能填饱肚子的食物后,即便旁边还有一大群移动食物也会停止捕猎。”
“壮牛和魏嘉够了!”
“只要赶在和山魈作战的武者死之前跑的足够远。”
“山魈绝对不会费力气追出山猎杀我们几个没几两肉的普通人类。”
“按照魏掌柜的说法,出了山岭下面的三岔路,就是一条大河,镇子就在山外头的河边上,那是有兵队和关外哨骑兵的军镇。”
“到那就算安全。”
李悠悠的声音最先响起。
“魏无禁!你手脚健全怎么不下去自己跑!”
“哥!你快把她丢掉,背着她只会浪费体力!”
“什么!李悠悠!你竟然是这种人!”
“你刚才趁人之危假意帮我趁机从我父亲身上偷钱,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念你旧情,知道山村土丫头没教养,放你一马。”
“你居然还骂我,还想把我丢下!
“我真是看错你了!”
“别吵了。”
踏过一块石头,李庄生艰难回头,远处巨影正俯身,发出雷鸣般的咀嚼声。
警惕着林中虫蛇的李庄生松开右臂,肩上人影滑落。
“哎呀!”
魏无禁揉着屁股站起来,却发现旁边矫健的身影已经跑出去十来步。
连忙哭喊着追上去。
“哎,你们等等我!呜呜呜!你们欺负人!”
“你,你,竟然真的丢下我!你忘了答应我父亲的话吗!?”
李庄生没好气低声道:
“魏无禁,你爹让我保你到晚上,我只说尽力,可没说一定。”
“我已经尽力了。”
“再扛着你,误了时间,错过了武者和山魈打斗帮我们吸引妖兽注意力的机会,我们兄妹的性命可没人来保。”
魏无禁低头不语,只是闷头跟着身前的身影跑动。
她心乱如麻。
孱弱而又愚蠢的雌性人类,你还有用处,我怎么可能真的丢下呢?
如此经历,
还跟在救命稻草身后,却是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算计之中。
真是愚蠢的雌性人类。
“仙种”的秘密,
两份机缘,
何等美妙的开局。
嗯,都不是我能用的。
魏武朝,魏嘉,带人建村,仙种秘密。
这种人身上的机缘,九成九是木偶身上的丝线。
利用起来,机遇和风险并存。
但是吧。
有危险的又不是我。
舌尖探出嘴角感受着空气湿润。一个放肆大胆的计划逐渐浮现成型。
残魂重修凶险万分,远不是鸦生经历可参。
他需要更多底蕴,却又不万万不能现在就触及能够威胁到自己的环境。
单凭鸦族传承重修,必死无疑。
他需要更快,更强,更隐蔽安全。
没有掠天之翼,却要比日行万里更安全。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挑战。
鸦生大荒行,从未见过又安全又富饶的修行天堂。
荒不垃几,屁妖没有,安全无比的喝西北风。
或是险峻万分,强敌环伺,群龙争命。
刚出村就已经认清了眼前的现实,抛弃美好的人类世界幻想。
修行多年,修行路的本质在他看来,就是极致的情报和资源管理!
劫雷劈死的,不是逆命潮汐的绝世鸦皇。
而是当年见利忘命,
第一次为了些许灵物拿命搏杀重伤的那一刻,
他就已经被漫长岁月后的劫雷劈死了。
念头飞速转动,
记忆里往日的沉思种种,
一种曾经设想却不屑去做的道路浮现。
李庄生反复核定。
脑海里闪过大荒中修行种种,心里有了谋划。
这两份机缘,不能用在我身上,但也不一定要用在对的人身上。
我是鸦心人,又不是鸦,区区鸦生骄傲而已,又算的了什么。
挣脱妖血束缚,又打碎人类滤镜。
残阳如血涂天地,道德一丢更自由。
李庄生嘴角微微勾起。
没想到吧!劫雷!
这就是我的成道路线!
我,鸦心人,非人,非鸦,已经看见必然塑成真身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