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是在骗人？
张昊承认是没有完全说实话的，他的性格就是报喜不报忧，对父母如此，对喜欢的人也是。
不想让他们担心，也不想让他们失望。
上一份校招签的工作离职之后，先是干了一个月的服务员，发现正经工作真的难找之后，又去了工厂，最后边干边找，才找到的这份工作。
说是应届生身份进来，以管培生项目培养的，结果培训结束之后，直接被分到了市场部开始做销售了。
成了卖药的。
这些，张昊都没和文青寒说。
但他不觉得自己这是骗人，他只是隐藏了部分事实，挑好听的说了。
只是现在，这些都被医生一句“长期营养不良”给拆穿了。
张昊简单解释了一下之后，不能说系统，但也把能说的都说了，比如销售任务完成能通过试用期不说，还能拿到很多提成。
这个月工资，底薪加提成，肯定是过万的！
解释完之后，他立马挤出笑容，仗着自己现在是病患身份，开始求饶了，“文文~”
“前面都不叫我文文！”
文青寒既心疼又生气，狠狠的瞪了一眼之后，没有继续去追问。
她知道张昊为什么不给自己说实话，报喜不报忧这个做法她也会。
只不过她终究还是女生，不管是选择倾诉还是选择哭着发火，最后都是会主动让自己的脆弱暴露出来的。
男生，真的很难有哭的时候。
想到这里，文青寒就没忍住在心底吐槽了一句，“真是大男子主义！”
但，这也是她一开始喜欢上张昊的原因。
坚强，努力，踏实，没有其他人的浮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要做什么。
“不生气了吧？”张昊把脑袋凑过来。
“等你病好了，再算账！”
文青寒凶狠狠地说了一句，然后就抱住了他没有扎针的胳膊，把头靠过来弱弱的说道：“以后不能骗我了。”
不是分手了嘛？
这是张昊的第一反应，他提分手是认真思考过的，重来一次的话还是会提。
主要原因有自尊心作祟，但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觉得两个人的感情已经消磨殆尽了。
异地这一年，尤其到了这几个月，聊天都快成了打卡任务。
早安晚安，吃了睡了。
除此之外，其他的聊天真的几乎为零了。
这和分手没什么区别的。
“我不同意！”
“啊？我说出来了？”
文青寒有些想咬人了，她亮晶晶的眼神盯着张昊，认真的一字一句重复，“我说，我！不！同！意！分！手！”
她这次来，就是要让张昊收回分手这句话的！
就像半年前张昊来找她让她收回分手的话一样！
前面还以为一切顺利，能默契的当做没有分手一样，重新把感情维系住。
但现在看张昊这个样子，是真的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不止是男人的自尊心。
“······”
文青寒似乎是想到到什么，张了张嘴想要继续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装作不知道一样，继续把头靠在张昊肩膀上。
她了解张昊，就像张昊了解她一样。
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是没用的。
如果张昊愿意说是什么原因的话，肯定早就说出来了。既然不愿意说，再逼问也是没用的。
这家伙，就是吃软不吃硬。
而且，不是一次撒娇能混过去的。
问题不解决，等她回学校再次异地之后，还会再次分手的。
得想办法把问题解决了才行！
······
等输完液，拔掉针头，棉签按在针眼上时，冰凉的触感让张昊一个激灵。
时间已经滑到了晚上十点多了。
医院走廊的灯光白得晃眼，消毒水的味道仿佛渗进了骨髓。
文青寒买来的小米粥温度正好，张昊几口喝完，胃里熨帖了些，人也精神了点。他一抹嘴，撑着扶手就想站起来：“终于输完了！回家回家！”
这地方，他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走吧，我送你回去。”文青寒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空碗和垃圾袋，语气不容反驳。
“嗯？”
张昊一愣，以为自己输液输得脑子发懵了，“不应该是我送你回酒店吗？”
他本能地挺了挺还有些虚弱的背脊——他才是男人啊！
但你是病人！
文青寒没说话，只是用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看着他，带着点“别逞强”的嗔怪，同时晃了晃手里拎着的、装满了药的塑料袋。
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咳，”
张昊被她看得有点心虚，避开视线，“都在一块儿，不远的。”
他确实是不想让文青寒看到那个小屋，不光是自尊心作祟，还有现在有了系统，明明都开始有钱了还那么惨，就有骗人同情心了。
回去就准备搬家，换个地方住。
张昊心里盘算着，怎么先把眼前的糊弄过去，可以打车到地铁口，那里离她住的酒店最近。
只要先行动，总能找到机会把她安全送回。
下了车，夜晚的凉风吹散了医院的闷气，却吹不散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他们并肩往酒店的方向走，沉默在路灯下拉长。
文青寒的“追杀令”就在这沉默中突然降临，声音不高，却直击要害：“是不想让我去你住的地方看，对吧？”
“怎么会”
张昊停住脚步，故作轻松地指了指酒店大门，眼神却有些飘忽，不敢直视文青寒的眼睛，“好啦，送你到门口了，快上去吧，早点休息。”
他心里盘算着，等她一进去，自己就赶紧溜回那个狭小的出租屋。
文青寒却没动。
她站在酒店暖黄的灯光下，微微歪头，用一种“你怎么这么天真”的眼神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谁说我到了？我是说，‘我们’到了。”
她刻意加重了“我们”两个字，然后非常自然地伸手，抓住了张昊的手腕——不是拉衣袖，是直接扣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张昊一愣：“啊？文文，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
文青寒打断他，理由张口就来，流畅得仿佛排练过，“你现在是病人！医生说了要好好休息，你那个地方······”
她顿了顿，没有点破张昊的想法，只是用眼神表达着“我懂，但我不说”，“哪有酒店舒服？床够软吗？隔音好吗？能让你这个病号睡个好觉吗？”
她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根本不给张昊反驳的机会。
文青寒心里门儿清。
他不愿意让她看到的，比如那个可能拥挤、简陋甚至不太卫生的出租屋。
她可以暂时不看，之后不管是找王强帮忙，还是下次来的时候再提，总有办法知道的。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他留在身边，把断裂的感情线重新接上，哪怕只是升温一点点。
既然他不主动，那就由她来创造机会！
“所以，”
文青寒晃了晃他的手腕，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撒娇和不容拒绝的强势，“今晚就住这儿。方便我照顾你！你生病了，得睡好一点才行。
而且，明天早上我还要监督你吃早饭、吃药呢！你一个人回去，我怎么放心？”
她的理由冠冕堂皇，全是“为他好”，眼神却亮得惊人，像一只锁定猎物的小狐狸。
张昊看着她，那熟悉的、带着点执拗的坚持，让他心里一阵发软，抗拒的力道不知不觉就卸了。
加上身体确实还虚着，被她半拉半拽地，就跟着进了电梯。
一直到房间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