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死寂中流逝。
影楼内只有灰尘在微弱光线下缓慢沉降的声音。
林渊闭目立于大厅中央，灰雾领域笼罩周身，气息与环境融为一体。
“哐当！”
一声粗暴的踹门声打破了沉寂。
半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木门被整个踹飞，砸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王彪魁梧的身影堵在门口，背心紧绷着虬结的肌肉，光头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油光，眼神凶戾地扫视着破败的大厅。
壁虎缩着脖子跟在他身后，眼神闪烁，带着畏惧。
铁手沉默地站在王彪身侧，戴着金属手套的右手垂在身侧，指关节微微屈伸，发出沉闷的金属摩擦声。
他低着头，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下颌线条刚硬如铁。
“人呢？滚出来！”王彪瓮声瓮气地吼道，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回荡，“魁爷请你过去喝茶！别他妈不识抬举！”
灰尘在门口的光束中飞舞。无人回应。
“妈的，装神弄鬼！”王彪啐了一口，迈步就要往里闯。
“等等。”铁手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如同砂纸摩擦。
他缓缓抬起头，帽檐下露出一双冰冷、毫无感情的眼睛，瞳孔是诡异的灰白色。
“有东西。”
他戴着金属手套的右手微微抬起，指向大厅中央那片光线最昏暗的区域。
王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灰尘弥漫，光线扭曲，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轮廓，又似乎只是堆积的杂物阴影。
壁虎吓得往后缩了缩。
就在这时，李魁矮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蜡黄的脸上疙瘩似乎更红了些，浑浊发黄的眼珠死死盯着大厅中央那片扭曲的区域，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
“财气…就在那儿…还有…冷冰冰的‘货’…”
他头上的蟾蜍虚影似乎清晰了一瞬，长舌贪婪地吞吐着空气。
“魁爷？”
王彪询问地看向李魁。
李魁眼中贪婪更盛，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朝大厅里拱了拱手，声音沙哑：
“朋友，好手段啊。
把这‘鬼楼’收拾得这么干净？鄙人李魁，道上给面子叫声魁爷，在这大有市旧城区，也算有几分薄面。朋友是过江龙？不如出来认识认识？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依旧无人回应。
只有灰尘缓缓飘落。
李魁脸上的笑容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朝王彪使了个眼色。
王彪狞笑，猛地踏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就朝那片扭曲阴影抓去：“给老子滚出……”
话未说完，异变陡生！
那片扭曲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
一道身影如同从虚无中凝聚，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王彪身前不足一米处！
正是林渊！
他出现得太快，太突兀！
王彪瞳孔骤缩，抓出的手停在半空。
林渊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他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只是随意地抬起左手，五指张开，迎向王彪抓来的巨掌。
动作看起来轻飘飘，毫无力道。
王彪眼中凶光一闪，变抓为拳！
砂锅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肌肉虬结的手臂青筋暴起，毫无花假地砸向林渊看似脆弱的左手！这一拳，足以开碑裂石！
他仿佛已经看到对方手臂寸断、惨叫倒地的画面。
铁手灰白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李魁脸上的疙瘩抽搐了一下。
电光火石间！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
气浪以两人拳掌交击点为中心猛地炸开！
大厅内堆积的灰尘杂物被瞬间掀起，如同刮起一阵小型风暴！
王彪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为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感觉自己砸中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座巍然不动的铁山！一股沛然莫御、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沿着手臂狂涌而入！
“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清晰响起！
“呃啊——！！！”
王彪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嚎，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中，壮硕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离地倒飞出去！
他的右臂呈现诡异的反向扭曲，小臂骨刺破皮肉，白森森地暴露在空气中！
“轰隆！”
王彪的身体狠狠撞在侧面一堵承重墙上！砖石结构的老墙剧烈震动，大片墙皮和碎砖哗啦啦落下，墙上被硬生生砸出一个浅坑！
王彪嵌在坑里，口鼻喷血，右臂软塌塌垂下，骨头不知碎了多少节，人已彻底昏死过去，只有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灰尘缓缓飘落，弥漫在死寂的大厅里。
壁虎吓得瘫软在地，裤裆瞬间湿透，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李魁脸上的贪婪和阴鸷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惨白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脸上的疙瘩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要爆开。
他身后的蟾蜍虚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瞬间缩回他体内，躁动不安地翻滚，传递出强烈的恐惧感。
铁手站在原地，帽檐下的灰白瞳孔第一次剧烈收缩，死死盯着林渊那只白皙、毫无伤痕的左手。
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晰地“看”到，林渊抬手的动作轨迹、肌肉发力的细微角度…
完美复制了王彪出拳的轨迹！
后发，却先至！
以绝对的力量和精准，完成了碾压！
这绝不是巧合！
林渊缓缓放下左手，目光平静地扫过瘫软的壁虎，昏死的王彪，最后落在李魁那张惨白惊恐的脸上。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铁锥，刺破死寂：
“想活？想死？”
李魁身体一颤，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
他喉咙干涩，想求饶，却发不出声音。
林渊的目光移向铁手。
铁手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受惊的猛兽，那只戴着金属手套的右手猛地抬起，挡在身前，做出了防御姿态。
灰白色的瞳孔死死锁定林渊，警惕到了极点。
林渊却并未看他，目光重新回到李魁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
“你体内的东西，快压不住了。”
李魁如遭雷击！
对方不仅实力恐怖，更一眼看穿了他最深的恐惧——招财蟾蜍的复苏！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厉鬼因为刚才的惊吓和恐惧，躁动得更加厉害，贪婪地吮吸着他的生命力，皮肤下的疙瘩传来阵阵麻痒刺痛。
“前…前辈…”李魁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饶命！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求前辈开恩！小的愿意做牛做马…”
林渊打断他，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字字清晰
“效忠于我。提供情报，处理杂务。我保你体内东西安分。”
李魁猛地抬头，绝望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前辈…您…您能压制它？”
声音带着狂喜和一丝不敢置信的颤抖。
林渊没有回答，目光扫过铁手和瘫软的壁虎，最后落回李魁身上：
“召集你的人。核心成员。立刻。在这里。”
李魁一个激灵，如同听到了圣旨，连滚爬爬地掏出手机，手指哆嗦着按号码，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变调：
“喂？是我！魁…魁爷！立刻！马上！叫上老黑、幽影、红姐…所有能动的！立刻到星光影楼！快！别问为什么！不想死就立刻滚过来！”
挂了电话，他依旧跪在地上，身体因为激动和后怕而微微发抖，偷眼看向林渊，眼神里充满了敬畏、恐惧，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狂喜。
林渊不再看他，目光投向影楼外阴沉的天空。
收编的第一步，完成了。
接下来，需要展示一点“神迹”，让这些挣扎在灵异边缘的鬣狗，彻底臣服。
他需要他们的眼睛和耳朵，也需要他们作为自己力量的延伸和伪装。
前途会，将是他在大有市扎下的第一根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