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吧?”阿茨伊结巴道。
“虽然是在战场上失败,但是输给木叶不是很正常的吗?”
“再怎么样,把一个影说得如此不堪什么的......”
“影?”宁次冷笑一声。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影也得为五斗米折腰。”
“五斗米,你知道五斗糙米在砂隐要多少钱吗?”
“——四千两!”
“四千两?!还是糙米?”阿茨伊震惊了。
宁次帮他换算着:“拿着同样的钱,可以在云隐买二十多斗精米,在火之国怕是能买到五十斗!”
“风影罗砂靠着独特的磁遁在大沙漠里没日没夜地淘金,却全被火之国以三两车陈年糙米就换走了。”
“他见了猿飞日斩还得陪着笑脸点头哈腰,感谢火影大人对风之国人民的爱护有加。”
“呵呵......忍辱负重,莫过于此!”
“土之国的情况类似,国土面积虽然辽阔不下于火之国,但耕地和宜居地太少,日子同样过得紧紧巴巴。”
“不过岩隐还是要强上很多的,虽然中下层的战斗力拼不过木叶,但也没有差距到断层的地步。”
“而两天枰大野木握尘遁在手,依然独步天下,不至于像砂隐一样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小国里面,最具代表性的是雨之国,被称为‘哭泣的国度’。”
“作为岩、砂和木叶的战场,几十年下来国土打得支离破碎,没有一处安宁秩序的地方。”
“以至于都没有贵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少见地完全由忍者村执政。”
“倒是出了山椒鱼半藏这样万中无一的豪杰人物,可又能怎么样呢?”
“终究拗不过三大强国忍村,什么都没有能够改变。”
宁次停下了叙述,端起茶盏润了润喉。
“我讲了这么多,萨姆依有所领悟吗?”
丽人将被削去了一小截的头发拢在耳后,端庄地答道:
“是的。宁次的意思我明白了。”
“宁次是说,会导致战争的矛盾根源,从来都没有被消除过。”
“所以,眼前的和平与安稳是暂时的、虚假的空中楼阁。”
“只要压迫和争斗继续创造伤痕,怨恨和愤怒就会持续不断地累积下去。”
“直到——”
“直到战争再次爆发。”宁次放下茶盏,掷地有声地接过话头。
“一时休战,只是因为大家都确实在连年的争斗中流干了血而已。”
“岩隐玉碎一万,我们失去了三代目,雾隐打得村子都快要崩溃,砂隐完蛋得就剩大猫小猫两三只。”
“被我们包在中间,数面开战的木叶则是流了最多的血。”
“我们都需要舔舐伤口。”
“但其实,多了雷之国这么一个战胜方,局势是比二战之后更加严峻的。”
“人心思定,是能活得好的人才思定。”
“砂隐、雨隐、岩隐这些被木叶敲骨吸髓的,还有东海上被云隐压迫收割的。”
“一旦积蓄够了一搏之力,你猜他们会想干什么?”
阿茨伊凝重地回答:“会发动战争!”
宁次摇摇头道:“我不喜欢这个说法。”
他食指点了点杯盏,萨姆依于是便挺起身子为他斟满。
宁次望着徐徐下落的水线,寂寥地说道:“他们只是想活得好一点而已,谁都会这么想的......”
阿茨伊一时语塞。
冰山丽人双手将茶盏举至齐眉,敬予面前侃侃而谈的少年。
淡绿色的釉面衬得青葱般的指节莹莹如玉,其后淡蓝的双眼中透露着某种决意。
“请告诉我宁次的想法!这个世间,还有通往真正和平的道路吗?”
宁次亦伸出双手,右手摘下茶盏,左手拉住萨姆依温润的指尖,放在掌心摩挲。
他纯白的眼似乎放空,思绪周游到不知何方,轻声道,:“有的,亲爱的萨姆依。”
“这个世界病态得严重,我想给它治治,那就是我的理想。”
萨姆依凝视着宁次:“药在何方呢?”
大一统!
宁次在心中回答道。
天上天下,包括地球和月亮的——大一统!
但他并没有宣之于口,反而摇摇头道:“那不是现在的我该讲出口的东西,也不是萨姆依一听就能理解的概念。”
萨姆依追问道:“那宁次提交给雷影大人的提议,也是通向宁次理想的路径,对吗?”
宁次微笑一声,答道:“路在心底,也在脚下。”
“这一去,必定是艰难曲折,或许天翻地覆、山倾海啸都说不定。黑的、白的、灰的,甚至鲜红的、血红的,都免要不了走上一遭的!”
阿茨伊简直惊呆了,他做梦都梦不到自己能以如此帅气的神情、语气,说出这么酷的一番话来。
简直是屌爆了!
“我知道了,宁次。”
在那双温润如玉的洁白双眼中沉静了少顷后,萨姆依抽出玉指,膝行稍退了两步,双手交叠,盈盈下拜。
“请让我成为你的刀吧,宁次!”
“宁次说得没有错。我虽然空长年岁,却只是个单纯的‘忍者’而已。”
“凭我自己,实在无法想象,能通往和平的办法。”
“但是,我相信宁次!相信宁次的理想!”
“这一路上,天也好,地也好,山也好,海也好。”
“凡是宁次想要斩断的东西,都请随意地使用我吧!”
“能够作为‘刀’,为和平的理想稍作助力,这就是我的心愿了。”
宁次端居而坐,仰头将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慨然道:
“前路漫漫迢迢,我要提前谢过你的陪伴了,萨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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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
黑色粗跟在地面上敲打出富有韵律的节拍,麻布依牵着宁次走在回家的路上。
夕阳下两人肩并着肩,影子在背后被拉得好长。
麻布依气冲冲地抱怨着:“真是的,萨姆依!没轻没重的家伙!”
“啊哈~”宁次打着哈哈。
“实战训练嘛,稍微有些磕磕碰碰岂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麻布依反驳道:“饭后运动而已,用打得吐血嘛?你还连‘内伤雷’都动用了!分明就是萨姆依没轻没重!”
“内伤雷”——这是宁次给“里·雷遁查克拉模式”起的简练名称,意在通俗直白地点出这项技术的危险性。
宁次在麻布依掌心挠了挠:“安啦安啦~也是我想要检验一下这个术的实战效果嘛!正好在萨姆依面前可以放心地实验。”
“哼!”麻布依斜着眼望过来:“你怎么净向着萨姆依说话?”
糟!
“到底人家是精英上忍,又做了你的上司。”
“在外面能带你立功,在家里还能指点你修行。”
“像我这种只会端茶倒水的丫鬟命,早就该往后站一站了......”
身为女性的直觉令麻布依刚才在萨姆依家敏锐地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的波纹似乎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尽管还并没有真切地确定什么,但向来掌管宁次衣食住行一切活动的姐姐大人依然不依不饶地借题发挥了起来。
“还有!白天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女人就是这样,越说就越气。
麻布依伸手在宁次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你个小色鬼怎么有事没事就往人家胸口乱瞄?萨姆依资本再雄厚,可她牢牢束起来着你还看什么?”
“分明就是平时乱看成习惯了,你个没出息的小混蛋......”
宁次无奈。
这个白天被抓了个现行,没得洗。
当下他抓着麻布依的手臂晃了起来,避重就轻只回答好回答的:“哎呀~姐姐~我可跟你说,这一次出去我可是靠‘天送流霞之术’斩杀了一个木叶根部的油女一族特别上忍!”
“还打断了那个俘虏宇智波稻火一条胳膊。那可是拥有三勾玉写轮眼的宇智波一族上忍哦!”
“这可全都是靠我亲爱的精英上忍姐姐——麻布依大人的独门秘术才能做到的!厉不厉害?”
由于在“天送之术”的创造上作出的突出贡献,作为这一项目的核心,麻布依已经被授予了上忍的职衔。
其实她这种情况在木叶的话应该会授“特别上忍”,不过云隐并没有效仿木叶设置这个级别。
萨姆依吃睿智沉稳的成熟范儿,而麻布依就吃活泼热情的幼稚感,宁次早已经摸得一清二楚,切换起来流畅自如。
果然麻布依被宁次三句话就哄得心花怒放、五迷三道,已经在自己刚刚下手掐的地方轻轻揉了起来。
她笑着说道:“这我可不敢愧领功劳。”
“只是让宁次看了天送之术的全部档案而已,‘天送流霞’完全是你自己的天才想法!”
“反倒是姐姐我......”
麻布依说着,反手从脑后盘着的头发上拔下了一根簪子。
她五指微屈,一道蓝色的电光“次啦”一声闪过,簪子便徐徐凌空悬浮了起来。
“原本我只不过靠着特殊的功劳晋升上忍,真实实力也就是个普通中忍啦。”
“也不是没有人说闲话,什么沾了雷影秘书职位的光啦......更难听就不提了。”
“不过——有了‘天送流霞’之后,姐姐我也有底气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了呢!”
“是姐姐要感谢宁次才对~”
宁次笑着摇摇头,点了点麻布依手上的转动的簪子:“我可没办法用得像麻布依一样这么流畅,简直快要像是磁遁血继限界的表现力了。”
那个时候,如果能再快一些的话......说不定就能救下鹰了......
“不要推辞了,姐姐。非要计较的话,就当是我送给麻布依的术吧。”
“专为姐姐大人独家专属定制的——天送流霞之术!”
麻布依淡绿色的双眼亮晶晶娇艳欲滴。
“那——姐姐就不客气喽!”
“铛——铛——铛——”
说笑间,两人被一阵锻打声吸引了注意力,原来是正路过一家刀匠铺。
“咦?”本是不经意的一瞥,却没想见到了意外的人。
麻布依问道:“怎么,有看到熟悉的人吗?”
“嗯,是有些在意的人。”
宁次点点头,拉着麻布依走了进去。
“我说过了,我不会把我凝结我心血的刀卖给你这种,乳臭未干、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孩的!”
膀大腰圆的铁匠大叔“咚”得一声把铁锤撂在了面前都台子上,冲着一个红发的小女孩大声吼道。
女孩看起来跟宁次年纪相差不大,明显被吓了一跳,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但她却紧紧攥着双拳,很坚强地大声回敬道:“我才不是什么乳臭未干的小鬼,没有礼貌的大叔!”
“我正要去向杀人蜂奇拉比学习刀术,将来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忍者!这些钱都给你,为什么不卖给我!”
刀匠不耐烦地道:“就算是忍者,年龄也太小了!看你的样子,分明还是忍校的学生吧,还杀人蜂呢......”
“等你真的成为了云隐的“B”的弟子了再过来吧!”
眼看着小姑娘就要哭出来了,一个知性温柔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不可以欺负儿童哦,特别是女孩子。”
“我没......啊!”
刀匠循声转过头来。
在云隐获得许可售卖兵器的店家怎么可能会认不得雷影秘书呢?
以及旁边这双大名鼎鼎的白眼。
“麻布依大人!宁次少爷!向二位问好!”
“抱歉,是我的态度不好。但是,我的良心不可以把危险的武器卖给这个年纪的小女孩!”
麻布依点点头说道:“不必向我道歉,向快被你吓哭的小朋友道歉吧”。
宁次正端详着同样看过来的小姑娘。
浅棕色的皮肤,茂密的红色头发稍稍有些炸刺。
黄橙橙的双眼非常明亮,虽然噙着几颗泪珠,却仍然像凶狠的小猫一样很有精神。
宁次在心中叹了口气。
真是一模一样的眼睛呐......那双在他揭开面具后,已经失去了生命光彩的眼睛,平素应该也是如此明亮吧。
冥冥之中会有天数吗?刚刚才想起逝去的队友,居然转身就碰到了她的亲人。
小姑娘叫道:“我不要道歉,只要把刀卖给我就好!我有钱的!”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钞票堆了上来。
宁次上前两步,拿起了台面上小姑娘挑中的那把刀。
“喂!那是我的刀,不要乱动!”
宁次耳如未闻。
他上手掂了一掂,感受了一下重量、质感,又弹刀出鞘看了看刀身长度。
在小姑娘即将继续爆发时,宁次倒持刀鞘,将刀柄递给她,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握一握,我看看合不合适。”
“......我是卡鲁依”小姑娘回答得有些狐疑,但还是伸手握住了打磨精细的刀柄。
“干嘛帮我啊,白眼的少爷?我听同学们都说你很冷漠诶。”
宁次的眼睛太好认,何况卡鲁依还是忍校的学生。
宁次辩解道:“我只是很忙,不太有时间跟大家交往而已......”
他接着说道:“帮你的话是因为——我是送你姐姐最后一程的人。”
“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