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稻火很快被在两名暗部忍者的陪同下到来。
他穿着拘束衣,气色还不错。
这段时间好吃好喝又行动受限,竟然还白胖了些许。
稻火心下还在思索今夜何事,竟然破天荒让他出来放风。
结果办公室大门一开,抬头便望见一双猩红的写轮眼。
“这!”他情不自禁地迈步向前,却被身后的看守摁住了肩膀。
稻火喊道:“是泉吗?是叶月家的泉美吗?”
尽管平素不是很熟悉,但毕竟是开了眼的族人,稻火还是迅速认了出来。
在这里见到了绝对意料之外的族人,稻火立刻感到了不妙,他挣扎着喊道:“你为什么在这里?族里面怎么样了?!回答我,泉美!”
宇智波泉美咬着唇,嗫嚅着讲不出半句话来,双目愈发红肿,掉下一串串泪珠来。
她半晌才道:“已经没有了...宇智波一族...”
“什么?!”宇智波稻火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问。
泉美抬手捂住嘴巴,哭着说:“所有的族人...全部都...被杀死了!”
“被鼬杀死了!”
宇智波稻火如遭雷击,脚下一软滑落在地。
他眼神飘忽,神采全无,三枚勾玉在眼眶里混乱地收缩、旋转。
土台招了招手,两名暗部看守会意,搬来一张椅子拉着宇智波稻火坐下,又为他打开了拘束。
稻火如一只牵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弄。
许是因为看到宇智波稻火全须全尾、安然无恙的样子,稍稍放下了戒心,
宇智波泉美没有再抗拒麻布衣,被牵着手坐了下来。
泉美尽力地平复了呼吸,开口讲述了起来。
泉美是母亲外嫁与族外的男子所生,幼年时不在宇智波族地居住,甚至不姓宇智波。
后来其父早亡,母亲叶月就带着她回到娘家,这才改回姓宇智波。
所以她们母子在族里根基薄弱,相对透明,性格也比较温柔恬淡,平素里并不掺和什么。
只是,泉美到底是族里开了眼的年轻子弟,十三岁拥有三勾玉的良才美玉。
按宇智波的传统,是有参谋议事的资格的。
于是某一天傍晚,突然就被喊到神社开大会。
宇智波铁火被武斗派们抬着出场,他全身裹着绷带,还不见了一只右眼。
他们逼问族长宇智波富岳,他的大儿子宇智波鼬为什么不来开会,又是不是真的已经拥有了传说中的万花筒。
“他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几乎要控制不住拔刀相向。”泉美回忆着说道。
“一会儿说鼬要做宇智波一族中兴的领袖,该带领大家夺回木叶的领导地位;”
“一会儿又说他已经当了家族的叛徒,要帮着火影一系来铲除宇智波一族......”
“最后是富岳族长大人保证鼬会来大家面前解释清楚,才勉强平息了铁火、八代几位兄长的情绪。”
那是真的很有解释了——宁次腹诽道。
“我分辨不清楚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但是从那一天起,我再也没有见过鼬,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那一晚散会之后,宇智波富岳思前想后,认为写轮眼的丢失实在是关乎村子的大事。
于是他第二天立即主动跑去火影办公室,原原本本地汇报了宇智波稻火和宇智波铁火的一只眼睛一起失陷在云隐的紧急情况。
三代目火影心肺骤停,赶紧喊来团藏去查。
结果稍微一对就发现,执行监视跟踪任务的一个小队确实有几天没消息了。
听到这儿宁次还暗暗点了点头,心想宇智波富岳,颇有枭雄之姿啊。
这是要借火影一系来铲除族里不安分的反叛分子,并以此作为投名状表达忠心,好来猿飞日斩座下当狗。
虽然说当狗不好听吧,但也算是在非常严峻的形势下壮士断腕、忍辱负重的计策了。
这条路走下去,说不定真把宇智波给保下来一半呢?
结果紧接着就听泉美说,宇智波富岳坚辞拒绝了团藏要带走审讯宇智波铁火的要求。
宁次叹了口气,那这岂不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吗?
鉴定为内政0点的废卡。
从那以后,氛围就越来越不对了。
根部的忍者时不时在宇智波族地外徘徊,警备部的宇智波们整天磨刀霍霍。
宇智波富岳整个人纠结得不行,一面一遍遍跑火影大楼向猿飞日斩口头上表忠心,一面回家族跟造反派讲道理。
又要率领警备部跟根部对峙,还时时刻刻压制着手下人,以免真的干起来。
优柔寡断,莫过如是,他的的确确没有哪怕一点领导者的才能。
恰在如此紧张的时刻,东北雷火边境上的传言,终于随着渐有凉意的微风吹到了木叶。
据说宇智波与云隐已有密约,将趁着奈良鹿久大军北上,村里空虚之际,发起反叛,里应外合,颠覆木叶!
啧,一听就是团藏的手笔。
借题发挥、改头换面、推波助澜......实在是玩的溜。
没有两天,本来就在九尾之夜后被排挤到村子边缘的宇智波族地,更像是一座孤岛了。
人情往来和商业活动都在不知不觉中消失,除了身负团扇的族人之外,再没有外人在这里活动。
封锁在不知不觉间完成,杀戮在夜幕降临后开始。
一直没有人能找到的宇智波鼬,带着他的一双万花筒来给全族的男女老少们做解释了。
他请全族人下地狱。
宇智波泉美眼神空洞地回忆着那痛苦的一幕:
“铁火兄长将我从鼬的......瞳术中救出来。”
她的声音里透露着令人心疼的破碎感,让麻布衣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
“然后,铁火愤怒地打开了,和鼬一样的眼睛。”
满屋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桌上那只在培养罐里沉浮的眼睛。
得到了泉美的亲口确认,土台几乎要坐不住了,他的手掌都兴奋得发抖!
万花筒写轮眼!
天佑云隐!
泉美接着说道:“铁火哥召唤出燃烧的巨人,带我逃离了鼬和那个戴面具的独眼的家伙。”
“但是不光是他们两个,暗部的忍者封锁了整片区域。”
“铁火哥带我闯出来后,跑不多远就力竭了,那只眼睛的力量给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所以......”
宁次道:“他不想自己眼睛落在木叶的人手上,所以他把眼睛托付给了你,独自引开了追兵,助你逃脱?”
泉美点了点头。
再怎么样也是个三勾玉的宇智波,基础素质差不了。
宇智波铁火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能独自逃脱也说得过去。
“铁火哥让我带着他的眼睛和云隐的信物,由铁之国进入雷之国,来找雷影的白眼义子。”
“原来......”泉美凄惨地一笑。
“宇智波真的通敌,与云隐合谋了吗?”
宁次摊了摊手,回应道:“我扣下了宇智波铁火的右眼,宇智波稻火杀了我们的人然后被我们拿下了。”
“这也像密谋的样子吗?”
土台补充道:“木叶早有铲除宇智波的打算,我们不过是作为敌国,进行一些份内的策反和挑拨离间罢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这条意外留下的后路,天下之大,你又有何处可去呢,宇智波泉美小姐?”
“啊啊啊——!”
突然,宇智波稻火从持续的沉默中爆发,抱着才接上还固定着的右手,向宁次冲了过去。
他的情绪明显失控崩溃,行动举止如三岁顽童一般,根本不像个忍者中的精英。
于是毫无意外地,才窜出一步便被身后的暗部摁倒在地上。
他奋力地昂起头,挣扎着冲宁次咆哮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狡猾的小鬼!”
“是你给铁火挖坑的!也一定是你们,造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谣言传回木叶!”
“唔...!”身后一个暗部抓住宇智波稻火的头发将他的脸按到了地上,打断了他的大吼大叫。
宁次轻蔑地哼了一声,一手拎起宇智波铁火的左眼,起身走到稻火面前蹲了下来。
摆摆手示意暗部松手,宁次将稻火的脸翻了起来。
原本还算英俊的脸上涕泪纵横,表情扭曲,狼狈万分。
“看看你这丢人的样子,宇智波稻火,哪里有半点像个‘起舞的宇智波’?”
宁次两指拈着培养罐左右晃荡,一下一下轻轻击打着稻火的脸颊。
“起舞的宇智波”——宇智波一族因数百年来在忍者战斗中华丽的风格,而得此美誉。
洞开写轮眼的宇智波一族战士们无不以此为傲。
宁次道:“你的兄弟宇智波铁火,一只右眼换我承诺保你无虞;另一只左眼拼尽全力救下身边族人的性命,把泉美送上唯一的生路,他是个真正有坚守的勇士!”
“但他现在死无全尸了。”
“你给我看着他的眼睛!”
“你看着他的眼睛告诉我,跟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的他相比,你到底凭什么还能在这里安然无恙地冲我狺狺狂吠?!”
宇智波稻火看着近在咫尺的写轮眼,仿佛那个鲁莽又话多的好兄弟还在自己的面前放肆地狂笑。
他嘴唇连连颤抖,终于抑制不住决堤的悲伤,“呜呀”一声哭了出来。
“废物!”
宁次一把松开稻火的脑袋,任由他将脸埋在地上。
“不去恨对家族处心积虑多年的木叶忍者村,不去恨背叛家族、屠杀血亲的宇智波鼬及其同伙,反倒来冲我这个敌国忍村的人发泄你的无能和懦弱!”
“我这个云隐的忍者,就算把你们宇智波一族坑死、杀光,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宇智波铁火可是面对着宇智波鼬打开了万花筒!”
“换你这个怯懦的家伙去的话,应该一瞬间就被宇智波鼬的眼神杀死了吧?”
“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明天我就叫人挖掉你的双眼,将你扒光了衣服吊起来洗干净。”
“从今以后你就安安心心做一只种猪吧!”
“能为你们宇智波家重新开枝散叶,也算你这个废物对得起列代祖宗了!”
“请......请不要这样子!”宇智波泉美大惊失色,双手交握着起身请求道。
她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还没有自己高的少年,居然能说出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那样子......把人当作种猪什么的,真是太可怕了。
这个少年,真的是日向家的子弟吗...?
“稻火兄长只是...一时过于悲伤而已...诶?”
宇智波泉美还待再为了自己这个或许是仅存于世的族人求求情,却突然感到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角。
低头望去,麻布依竖起一根食指贴在水润的芳唇上,作着“嘘——”的手势。
宁次以白眼观察着伏地哭泣的宇智波稻火的查克拉变化,良久之后,还是摇了摇,转身放下了宇智波稻火的左眼。
果然,开眼这种事情还是既看机缘也看人的。
有人目睹好基友或暗恋对象之死便能直通万花筒,也有人爹妈全族死在眼前怒开一勾玉,不可一概而论。
手足兄弟和全族人都死于非命的噩耗,加上自己毫不留情的奚落讽刺和恐吓,
宇智波稻火的负面情绪的确是够深重了。
但是在白眼的观测下,他脑部的阴遁查克拉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变化的迹象。
反而在通过哭泣流泪这种正常人的悲伤机制,在排解着伤心、痛苦、仇恨和羞愧等负面的情绪。
并非可造之材啊,宇智波稻火......你还是太做人了,不够精神病,不够癫。
实验失败的宁次踱步到窗边,望着深沉的夜色叹了口气。
萨姆依如影随形,贴心地为宁次披上一件羽织。
宇智波泉美则看着突然从厉声厉色,又变为一脸沉静的少年有些发懵。
“泉美小姐。”宁次突然开口。
“嗨—嗨!”宇智波泉美一声答应,紧张地望着那凭栏临风的背影。
蓝白相间的羽织在夜风的吹拂下飘摇舞动,宁次开口说道:
“我的义父教导我,信用是一个人气量最重要的体现。”
“我绝对说话算话,对宇智波铁火的承诺绝不会打半点折扣,云隐村将真诚地接纳你成为村子的一份子,成为我们的同伴。”
“但问题在于,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不待泉美回答,宁次转过身来,对土台说道:“土台老师,关于泉美小姐的事情,我可以越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