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刷!——”
当陈修再次睁开眼睛,他猛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客栈的房间中。
“这是怎么回事?”
陈修不禁低头望向双手。
此时此刻,那团金色光团已经消失不见,自己的手中依旧紧握着那块墨匣……
难道是幻觉?
不对!
陈修不相信那是幻觉。
因为那痛感实在是太真实。
可……他身上又似乎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
陈修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衣物,并没有任何损伤的地方。
“咣咣咣!——”
就在陈修苦思冥想不得其解之际,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陈修的思绪。
陈修缓缓起身,打开房门一看,是高陵川来找他。
“高将军,你找我何事?”
陈修上气不接下气道。
看到陈修一脸痛苦的表情,高陵川忍不住轻笑一声,询问道:“陈修,你这是怎么了?躺床上休息还能满头大汗的?!”
陈修摸了摸额头的汗水,苦笑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噩梦。”
“噩梦?”高陵川露出关切之色,但随即转移话题道:“不过,我现在来找你,确实是有要事相告。”
陈修微微皱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高陵川深吸一口气,道:“清水郡的郡守得知朝廷即将任命新的镇守使,而且人选很有可能是你,所以他特意准备了一场拜访。估计这会已经在路上了。”
陈修一愣,脸色微变:“这么快?!我的任命消息已经传开了?”
高陵川神色凝重地点头:“大都护在得知你到来的那一刻,便已经向朝廷递交了推荐信。只是,朝中局势复杂,消息传递也需时间。而今,你身肩重担,在所有人眼中都颇具吸引力,他们自是不愿放过这个投靠的机会。”
他微微停顿,又压低声音道:“而且,今年恰逢十年之期,镇守使的位子空悬已久,许多人都盯着这个位置。你突然出现,又恰逢此时,自然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和嫉妒。若真有人想要与你争夺,恐怕也是一场不小的风波。”
陈修眉头紧锁,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陈修沉声对高陵川道:“高将军,我们都还没吃饭吧?既然郡守要来拜访,那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应付。你去叫上我妹妹琼瑶,我们去吃饭。”
高陵川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陈修的用意,他点了点头,转身便要去安排。
陈修则站在窗边,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
夜色渐浓,客栈的灯火在夜色中摇曳生姿。
……
夜色如墨,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不料几人刚步出房门,便见一队人马从远处疾驰而来,马蹄声如雷,卷起一阵尘土。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华贵锦袍的中年男子,面容威严,身后跟着数名侍卫,皆是一身劲装,腰佩长剑,气势汹汹。
男子勒马停住,目光在陈修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陈修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想必这位便是即将上任的镇守使,陈大人吧?”
声音洪亮,回荡在夜色中。
陈修微微颔首,不卑不亢道:“正是在下。”
中年男子翻身下马,身后侍卫亦步亦趋跟随,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他走到陈修面前,拱手作揖,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陈大人,本官乃是清水郡守,姓赵,名景泰。得知陈大人即将接任镇守使一职,特来拜会。”
陈修心中一紧,心中暗骂:真是早不该晚不该,偏偏在这时候来!
他面上却不露声色,回礼道:“赵大人客气了,在下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向赵大人请教。”
赵景泰微微一笑,目光却转向一旁的罗兀琼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这位姑娘是……”
陈修闻言,立刻将罗兀琼瑶拉到身旁,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温柔:“这是我妹妹,罗兀琼瑶。她年纪尚小,不懂世事,还请赵大人不要见怪。”
罗兀琼瑶紧紧抓着陈修的手臂,脸上虽带着一抹天真的微笑,但眼中却流露出几分警惕。
赵景泰微微一愣,随即收回目光,笑容中多了几分深意:“原来是陈大人的妹妹,真是天生丽质,令人羡慕。”
罗兀琼瑶却不为所动,她轻轻扯了扯陈修的衣袖,低声催促道:“哥,我们不是说要去吃饭吗?走吧,我饿了。”
陈修闻言,心中一动,正欲找个借口离开,却被赵景泰抢先一步开口:“陈大人,既然你们还未用膳,不如就由本官做东,请你们去我清水郡最有名的疏水楼一聚,如何?”
陈修微微蹙眉,心中虽不愿,但也不好直接拒绝。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罗兀琼瑶,见她眼中也满是警惕与不解,心中更是坚定了几分想要速速离去的念头。
然而,赵景泰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们。他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先行前往疏水楼安排,自己则亲自上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陈大人,请。”
陈修下意识地看向高陵川,高陵川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夜色愈深,月色下的清水郡显得格外静谧。
陈修深吸一口夜风带来的清新空气,微微颔首,对赵景泰道:“既然赵大人盛情相邀,我等自当恭敬不如从命。”
话音刚落,只见罗兀琼瑶悄悄拉紧了陈修的手臂,她的小脸上带着几分不安。
一行人缓缓前行,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赵景泰的侍卫们簇拥在周围,形成一道严密的屏障。
陈修心中虽有疑虑,但面上却保持着平静,不时与赵景泰交谈几句,以示礼貌。
行至一条街巷,赵景泰一指远处的疏水楼,璀璨的灯火在暮色中闪烁,宛如梦幻。
只见疏水楼的门楣上,流光溢彩的灯笼高高挂起,每个灯笼上都写着“疏水楼”三个大字,笔势苍劲,犹如龙蛇舞动。
陈修见状,似乎已经预见到了一夜的繁华与热闹。
众人走近,一个身着红衣的姑娘迎了上来,笑靥如花。
赵景泰向她使了个眼色,红衣姑娘便领着他们进了楼内。
里面的景象更是繁华,香气四溢,人声鼎沸。
疏水楼内,轻纱曼舞,灯火辉煌。赵景泰领着陈修一行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沿着曲折的回廊向里走去。
沿途,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不时传来女子清脆悦耳的歌声和客人们的欢笑声。
陈修微微皱眉,他能感受到这里的氛围与寻常酒楼大不相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脂粉香气,令人有些不适。
赵景泰似乎并未察觉陈修的异样,他一边走一边自顾自地介绍道:“陈大人,这疏水楼可是我们清水郡最有名的风月场所,不少文人骚客都爱来这里把酒言欢,吟诗作对。今晚,就让本官带你领略一番这别样的风情。”
陈修随着赵景泰步入一个雅致的包厢,门扉轻启,一股檀香扑鼻而来,伴随着淡淡的酒香和女子的脂粉气息。
包厢内陈设奢华,精致的屏风上绘着山水花鸟,栩栩如生。
众人落座,赵景泰挥手示意,几名侍女鱼贯而入,手捧托盘,上面摆放着各色美酒佳肴。
陈修心中虽感不适,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与赵景泰举杯相敬。
酒过三巡,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丝竹之声,紧接着,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歌声婉转悠扬,如泣如诉。
陈修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华服的女子正站在台上,手持玉扇,轻歌曼舞。
她的身姿婀娜,犹如春日里绽放的桃花,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韵律和美感。
她的眼神在人群中流转,最终定格在陈修身上,那一刹那,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赵景泰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轻轻放下酒杯,向陈修笑道:“陈大人,这位是我们清水郡的歌姬,名叫柳如烟。歌声和舞姿都是一绝,不知陈大人是否喜欢?”
陈修微微颔首,目光却未从柳如烟身上移开。只见柳如烟一曲唱罢,轻移莲步,款款下台。
她的目光在陈修身上稍作停留,随后向赵景泰行了个礼,转身便欲离去。
柳如烟轻步走向楼道,她的身影在灯火阑珊处显得格外婀娜。
不料,就在她即将转过楼道之际,一个身影突然从斜刺里冲出,将她撞了个满怀。
那人一身道袍,手持酒壶,满脸通红,显然是喝得酩酊大醉。
他摇摇晃晃地站稳身形,抬头一看,见是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美人儿,你……你是哪家的仙子?”道士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伸出手欲要触碰柳如烟的脸颊。
柳如烟惊呼一声,急忙侧身躲过,脸上露出几分惊慌。她低声道:“道长请自重,奴家只是这疏水楼的歌姬,并非仙子。”
楼上的赵景泰见状顿时脸色一沉,目光扫向那醉醺醺的道士,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挥手示意,身旁的手下立刻会意,快步上前。
只见那道士似乎并未察觉危险临近,依旧对着柳如烟傻笑,试图再次靠近。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一名身着黑衣的侍卫已经拦在了道士面前。
“道长,请自重。”
侍卫的声音冷冽,不带一丝情感。
道士被这一喝,似乎清醒了几分,他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侍卫,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笑意:“你……你是谁?敢拦我?”
“哪来的道士?”赵景泰的声音从包厢内传来,带着几分威严。
手下赶紧回禀:“大人,这臭道士就是那南城门口经常算命的,据说时常坑蒙拐骗,还常借着酒劲对过往的美艳女子动手动脚!”
赵景泰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他目光如炬,扫向那道士,语气冰冷:“好一个不知好歹的道士,竟敢在本官的地盘上撒野!”
赵景泰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他沉声下令:“还不快把这醉鬼轰出去,别让他在这里丢人现眼!”
手下们得令,迅速上前,想要将道士架走。
然而,道士却似乎毫不畏惧,他挥动着手中的酒壶,口中含糊不清地哼着小曲:“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的脚步虽然踉跄,但却执意不肯离去,时不时还回头对着柳如烟傻笑,眼神中满是不舍与迷离。
赵景泰见状,脸色愈发难看。
他站起身,走到栏杆旁,冷声喝道:“还不快动手,等什么?”
手下们见状,立即一拥而上,想要将这醉道士制服。
然而,道士仿佛泥鳅般滑溜,时而东倒西歪,时而踉跄奔逃,手中的酒壶被他挥舞得如同武器一般,时而砸向地面,时而指向追来的侍卫。
一楼原本灯火通明,丝竹之声悠扬,此刻却乱作一团。
桌椅被撞翻,美酒佳肴洒了一地,客人们纷纷起身,惊慌失措地向外逃去。有的撞在屏风上,有的摔倒在地,现场一片混乱。
道士在这混乱中如鱼得水,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哈哈大笑,不时还回头对着柳如烟做鬼脸,挑衅意味十足。
他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即将被抓住时,总能巧妙地躲过……
楼上的陈修看着下方混乱的场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斜倚在栏杆上,双手抱胸,目光紧紧追随着道士那滑稽的身影,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的闹剧。
高陵川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他低声对陈修道:“此道士非寻常之辈,观其步法,乃是醉八仙中的‘提壶灌顶’,身法飘忽,内力深厚。他这般胡闹,必有深意……哼~我倒是想去会会这道士!”
话音刚落,只见道士突然一个趔趄,似乎要摔倒在地,却突然身形一闪,直朝赵景泰所在的包厢冲去。
众侍卫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他冲入包厢内,手中酒壶高高举起,仿佛要砸向赵景泰。
赵景泰脸色大变,正欲闪避,却听高陵川悠悠道:“且慢。”
话音未落,道士手中的酒壶已在空中翻转,洒下一片酒花,随后稳稳地落在赵景泰面前,竟是一滴未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