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东北部。
董卓带着相国府亲兵跟董旻来到武库西门外。
他刚下马车,便看到城墙上写的四个大字,严禁烟火,瞬间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怎么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
“都去干架了,哪还有人!您没注意到吗,咱这一路过来连一队禁军都没看到!”
“...”董卓一时竟有些语塞。
“哥,快进去吧,他们还在铠甲库那带闹着呢。”
“急什么,你先去兰台找来李儒,寻到了去前边鼓楼找我。快去。”
刚招呼完董旻,董卓高举右手比划了个方向:“走,鼓楼!”
在董卓的指挥下,身后的三百亲卫整整齐齐进入武库西门。
经过大门时,董卓瞥了两眼门上的兽纹,白虎噬剑,这个纹饰对董卓来说极具象征意义。
印象中董卓就曾不止一次的,想把皇宫内所有兽纹替换成白虎,可之前还没跟士人集团撕破脸,需要收买人心,所以就没行此僭越之事。
武库内,铠甲库房周围已经倒下了一片人,有的头破血流,有的缺胳膊少腿,零零散散的倒在地上呻吟。
但械斗仍在继续,兵对兵,将对将,毕竟小兵内斗砍将军,之后被追究必死无疑。
所以双方小兵极度默契的让到一旁,各自互殴。
场面虽然看起来混乱,但毕竟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打起架来,也不是没有章法。
甚至都分成了好几梯队,第一梯队打累了就退到后方休息,换第二梯队上。双方你进我退,打得互有来回。
而此时台阶上的吕布跟李傕已经战过百合,当然单单李傕一人还不足以招架吕布。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吕布跟李傕亲卫队已战百合。
双方格挡一招,才刚拉开距离,各自都在喘着粗气。
吕布趁机用持刀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汗,喘着气道:“李傕!就你这样的,也敢号称义父手下西凉第一猛将。”说完又握刀挨个指向李傕身旁几人“我呸,要不是这几个土鸡瓦狗帮着场,老子早把你剁了。”
“呸,要打便打,废什么话!”李傕刚吐出一口掺着血的浓痰,三步并作两步,举着刀就朝吕布砍去。
吕布见状赶忙举起盾牌格挡,但就在双方接触的那一刹那,鼓声响了“咚、咚咚...”
在场众人听到鼓声,大多都立刻停下手中动作,身体定格在原处,分辨鼓声。
可也有好事者,趁对方分神,二话不说就朝对方飞过去一脚。
被偷袭的一方,眼看身旁兄弟吃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继续朝着对方脑袋砍。
倒是李傕和吕布这边刚接触完就听出了鼓点的指令。
“嗯?义父收散败兵的鼓号?”
“你们楞着干嘛,哥几个都给老子上,先砍了吕布这斯,再提着这反贼的脑袋去给相国请功。”李傕对身后几个亲随喊到,但同时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右手刀被格挡,左边的手又朝着吕布挥出一刀!
“将军,咱在这打架相国应该是知道了,让咱过去呢,再打下去怕是不好吧!”
“废什么话,给老子砍!”李傕怒道。
“呀呀呀!李傕,你莫要欺人太甚!”吕布咬着牙愤怒的一拳打开了李傕挥刀的左手,然后顺势一刀劈向李傕面门!
另一边的鼓楼台阶下,董卓叫亲卫从库房搬来一张太师椅,已经坐了好一会,也没看到有人过来集合,他皱了皱眉对一旁亲卫道:“你,上去,叫他们两个用点力敲,这帮兔崽子,好像没听到。”
“是,相国大人。”
“咚咚咚...”原来的鼓声变得更加密集。
要说李傕他们没听到,那肯定是不可能,毕竟连远处还在尚书台办公的王允,在听到鼓声后一直摇头叹息。
身旁的尚书仆射(ye)见王允一直摇头嘬牙花子,忙问:“令君,因何一直摇头叹气?”
“哎,董卓这次不知又想闹哪样。山雨欲来啊。”
“令君,这是何意?”
“今日你未赴宴,所以不知。吏部尚书周毖,城门校尉伍琼被董卓扔鼎里差点给烹杀了。”
“啊!还有此事?原本他二人不是被董卓礼遇有加么,怎么突然就给烹了!”
“董卓的蛮夷本性,估计是快压不住咯。你可知他因何废帝?”
“额...这?”
“此间就你我二人,但说无妨。”
虽如王允所说此间再无六耳,但仆射还是压低了声音:“怀王(少帝刘辩)年长,且有何后听政,而今上(刘协)年幼,生母王美人逝后,原由董太后抚养,号董侯。故而董卓想攀上董家这门亲戚,行外戚之事!”
“你只说对了一半,他哪里是想当梁冀,他分明是想当王莽!”
仆射听完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看向王允。
“他毒杀怀王后,广纳关东士人为官,你觉得他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收买人心,以寻求关东豪族的认可。”王允说完重重的“哼”了一声,接着说“连我都不能跟关东的这帮人尿到一壶,他董卓蛮夷出身的武人,凭什么能让关东豪族把他当自己人!”
“他们不过是把董卓当成个入朝为官的踏板罢了。就如周毖、伍琼这般,明着给董卓招贤,却暗地里举荐大批关东士人,连原本被通缉的袁绍都给封了个渤海太守。这才撒出去没多久,四海之内就群雄并起,喊的都是讨董贼,复汉室的口号。今后的朝堂,怕是要血雨腥风咯。你看,那边董卓又在敲鼓,不知道接下来要害的又是哪家忠良。”
仆射听完也是心中一紧,忙问:“那令君对现今局势可有高见?要如何才能阻止董卓断送汉家江山?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王家也是累受汉恩,若能兴兵讨董,老夫也愿跟各路英雄共讨之,但现身在洛阳,只能先依附董卓,暗中培植力量,等到时机成熟,再某诛灭董卓之事。”
“士孙仆射,你士孙家也累受君恩,今老夫与你表露本心,不知士孙仆射可敢与老夫共谋?”
听王允这么说,士孙瑞赶紧起身退后两步,给王允深深作揖:“士孙瑞,愿唯王令君马首是瞻。”
“好!君荣义士也。”见士孙瑞欣然同意,王允赶忙上前搀扶,并紧紧握住士孙瑞的手。
与此同时,在陈留己吾,一支五千人的队伍也浩浩荡荡的西进,朝酸枣进发。
他们的旌旗迎风飘展,上然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曹“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