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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库东南处,考工坊北面衙署。

一盆沸腾的狗肉,在炉火的炖煮下正冒着香气,考工丞荀枕正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送入口中。

“嗯,府君,还是咱这差事清闲,相国让加造的那批镣铐已经完工,上次未造完的五十领铠甲也已交付,而接下来腊日祭和祭祀社稷用的礼器也所差无几,如果不出意外,咱就可以等过了完岁首再忙活咯。”

“哈哈,来,副丞,咱共饮一杯。”

“府君,请。”

“啊~就我说还是咱这差事清闲,不用参与朝中的权争,给朝廷造好器械,咱就高枕无忧了。”

考工令阴胜话刚说完,就听外边传来阵阵铠甲撞击的声音。

“嗯?”阴胜刚想出房门,看看什么情况。

便见董旻领着亲卫已经踏进了院门:“嗯?金吾卫。”

“嗯?”

见到董旻前来,阴胜、荀枕赶紧上前施礼:“考工令阴胜,见过金吾公,不知金吾公造访所谓何事?”

“捆起来!”

“嗯?金吾公,金吾公!我二人所犯何事?为何将我二人捆绑!欠禁卫军的五十领铠甲,不是今早已交付了吗!”

“相国大人想见二位,劳驾。”

“诶!金吾公,什么意思,相国大人见我等,为何要将我等捆绑!可否说个明白!”

董旻并未答话,只是让金吾卫将二人拖出衙署,押送武库。

鼓楼下。

董卓刚跟吕布耳语完,又把李傕拉到一边:稚然啊,也不是我说你,你干嘛老是揪着吕布不放呢,一见面就给我找茬。”

“相国大人,我是真心瞧不上吕布那厮。一天到晚神气个什么劲,说来说去还不是个卖主求荣的阴险小人!”

“嘘!这种话以后别说,能不能给老夫点面子,以后见了吕布你喊他声兄弟行不行,就算是装也给我装起来呀。”

“额...这。”李傕听到董卓说让他给点面子,竟一时语塞,这语气不对啊。

“稚然我问你,单独论打架,不管马上马下,你打得过他吗?”

“...”

“说实话!”

“回相国,打不过。”

“那我再问你,论带头冲锋陷阵,你比他强吗?”

“相国,这不好说,不然找机会,让吕布那厮带着他的精骑跟我飞熊军打一场,见个高下。”

“啪!”董卓朝李傕后脑勺扇了一巴掌:“妈的,你小子真是一根筋啊!老夫有多少兵马让你这么霍霍。”

“...”

“疼吗?”

“不疼。”

“那你能不能心疼心疼老夫,我都一把年纪了,原本是想匡扶汉室,重振我汉家雄风,现在倒好,阻力重重。朝堂上那些老不死的成天跟我做对也就算了,你李傕也整天给老子添堵。”

“...”

“我就问你,就算你李傕勇猛无敌,你能兼顾洛阳的同时,还给我守住虎牢关吗。”

“不能。”

“那不就得了,现在老夫四面受敌,正是用人之际,恨不得多找几个像你们这样能打又忠心的部下,给我助力。你倒好,不给我招揽人才就算了,还想把老夫身边为数不多能打的给掐死,今天还给老夫造成了这么大的伤亡。你说,你这么干,对是不对。”

“...”

“回答我!”

“不对。”

见李傕有想要认错的态度,董卓赶紧上手拍着他的肩膀:“稚然啊,现在老夫的地位不稳啊,体谅体谅老夫的艰辛,以后对兄弟部队客气点,就当为了老夫着想,装也给我装得像点。”

“等以后这天下平定之后,老夫给你封个重号将军,再领一州之州牧,届时你就山高皇帝远的当个土皇帝,还管吕布那么多干嘛,能不战死沙场算他走运。你说是不是。”

“是。”

“好,以后多读点书,指不定将来还能给你当个太仆。”

“是,相国大人,李傕以后一定好好读书,辅佐相国大人。”

董卓听李傕说他要好好读书,一时之间竟有点想笑,但好在憋住了。

思想工作做完,董卓回到原位,而此时董旻也已将考公令带来。

“相国大人,考工令及考工丞已带到,请相国发落。”

“相国大人!急召我二人是为何故?又为何让金吾公如此粗鲁的将我二人捆绑而来!”

见二人询问,董卓指着下面头破血流,满头包的将士道:“你们自己看看,就因为你们拖延交付几十领铠甲,使我军中的将士死伤惨重!现在竟然还恬不知耻的问,何故将你二人捆绑!”

“啊?相国!将士伤亡与我二人何干?”

“嗯?就是因为你们不能一次性交付所有战甲,使我将士因不能足额分配,以至于争抢,所以才酿成此祸!你二人死到临头还不知罪?”

阴胜二人,听完董卓此言当场愣住了!

“相国,冤枉啊!”

“冤枉啊!”

“董旻,把此二人的嘴给我堵上。”

“是,跪下。”

“啊!董卓!你他妈什么意思!想要...呜呜呜...”

“好,诸位将士,就是此二僚延误军资,才迫使我将军士不得已才受如此伤亡!今日,老夫要在诸将士面前将此二人就地论处,以正我军之军纪。”

“但老夫有言在先,本次罪则全在此二僚,可聚众斗殴乃为我军禁止,今后不论出于何种目的,若我军内再出现内部斗殴事件,一律军法从事!其长官不能规劝其士卒者,先斩其将,再罚其卒。诸位,可记好了?”

“相国英明!相国英明!”

“好!”董卓高举双手对台下的将官们吼了一声,随后看向董旻,“叔颍,接下来的善后就交由你和李儒吧,老夫去还要去见个朋友。”说完董卓招呼亲兵赶紧撤,他是真不想看死人。

“诺。”

“斩!”

在士兵的欢呼声中,董卓缓缓离开武库。

而李儒看完董卓这一系列操作后,表现出了担忧,虽然董卓这么搞,是收买了这批将士的心,可这又何其不是另一种不公。

今日的李傕、吕布私自械斗,不但没有惩罚,竟然还被擢升校尉中郎将,其他部的长官怎么想。

原本这阵子为了拉拢士族大量封外人入朝为官,弟兄们就很不是滋味,现在这么搞,其余各部,是不是也要相仿李傕二人,闹一场以谋求升官。

而将士听说斗殴致人死亡,都能不被处罚,死了还给抚恤,今后不知又会要闹多大的乱子。届时,是杀还是不杀?

若杀之,将卒不服,因为有过不杀的先例。但要是不杀,那这队伍还怎么带!

糊涂啊!相国糊涂啊!

不对劲,李儒越发感觉被酒水呛到之后的董卓很不对劲。

平日里噬血好杀的董卓,这次居然连斩首都不看就匆匆离开!

为什么会这样,他想不明白。

突然,一个大胆的猜测忽然出现在他脑海里!

“啪!”李傕扇了自己一巴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离开武库后,董卓并未乘坐马车,而是带着亲卫顺着驰道往西走,一路上还绕有兴致的欣赏着路旁的建筑。

直到看到一扇黑漆漆的大门,两边还立着一对面目狰狞的狴犴,门上有匾,上书四个大字,若卢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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