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山后的第五日。
蒯澈一行停止转圈，由西南转向西北方向。
如果从有详略地图可看。
就能看得出蒯澈谋划的撤退路线整整绕了一大圈。
由原本去往益州巴西郡方向，转道汉中郡方向！
这属于是一次舍近而求远的跋涉。
按照正常的路线，从西城县进入巴西郡轻车简从的话，三日即可抵达。
而蒯澈转向西北方向后又过了五天，也就是前前后后花了十天的时间才到达了子午道。
“这就是子午谷？”
“魏延信奉的子午谷奇谋就是要走这里？”
蒯澈从阿牛口中得知地名后，观之暗自感慨。
子午道始开于秦，南北纵向有330公里，北方出口称为“子口”，南方出口称为“午口”，故称子午谷。
它跨越秦岭，连通关中和汉中。
而秦岭地区山高谷深，紧邻悬崖绝壁的子午谷道更是堪称天险。
“如此险地，怪不得我那舅舅不同意魏文长的策略。”
穿越后设身处地，才明白接连失去荆州和东三郡后，被牢牢的禁锢在了蜀中盆地的蜀汉集团有多么举步维艰。
更何况，后面还要发生动摇季汉根本的夷陵之战。
许多人说诸葛武侯生性谨慎，军略为弱。
可任何一人坐在诸葛亮那个位置，都不可能同意魏延的奇谋。
掌控全局的统帅和将军，看待事物的角度本就大不相同。
而且，季汉……届时的季汉已经完全没有容错空间了呀！
“总算是出来了！”
刘封大大的伸了个懒腰：“阿澈，接下来就跟着我走吧。”
蒯澈回过神，望了过来。
刘封拍着胸脯：“益州，我熟啊！”
蒯澈笑笑：“好，接下来就跟兄长走。”
一路接触下来，蒯澈对刘封这个人好感大增，你可以说他单纯甚至是蠢，玩不过孟达。
但不能说这个人坏。
从刘封的口中得知，他去岁被孟达劝阻没去支援关羽，但私下却心中不安，还是派出了一支人马前去接应。
时任房陵太守的邓辅就是刘封所部。
只不过邓辅所率领的偏师，被陆逊轻易击败没起到什么作用罢了。
况且，关羽的败亡发生的太突然，即使是出馊主意的孟达都没想过后果会那么严重。
刘封？
更想不到！
“或许……该试试能不能挽救一下这货！？”
蒯澈望着刘封的背影暗自思量。
按照历史，刘封回到成都就会被嘎掉。
当然，这里面自己那位舅舅也是‘功不可没’。
但是吧，蜀汉后期本来就人才凋零，刘封可能不是做统帅的料，可做为一名优秀的战将足够。
就是这个刘备养子身份，的确是个大难题。
“阿澈，走啊！”
刘封回头招呼，笑的犹如一个邻家大哥。
这一刻，蒯澈竟生出小时候他的确对刘封很熟悉的荒诞感！
“来了！”
摇摇头挥去念头，蒯澈迈步向前……
……
离开子午道后，就进入了汉中郡南乡县地界。
刘封一开始显得很高兴。
拉着蒯澈介绍着益州的风土人情，尤其着重吹嘘了当年他跟随父王入蜀所立的功勋。
只是，随着他们不再隐藏行迹遇到的人越来越多，刘封的情绪眼见的低落了下去。
“兄长好像忧虑甚重？”
蒯澈借机聊起了这个话题：“容弟猜猜，是担心回去后如何交代吗？”
刘封摆摆手：“阿澈你一直在北方，有些事说了你也不懂，烦心的事就不多说了。”
“我不懂？”蒯澈嘴角含笑：“兄长可知我为什么会离开北方？”
将从忠伯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大概一说，刘封暗自咂舌：
“邺城？原来曹操老贼的后方也内斗的厉害！”
这不废话么，曹操一辈子都在跟外敌斗、跟内部的汉室支持者斗，随着地盘越来越大，各方势力的倾轧更是惨烈异常。
不过，如今曹操已薨，400年大汉就要结束了啊。
从时间推测，可能已经发生了。
蒯澈感叹着摇摇头：“兄长说‘也’？难道益州内部也不安稳？”
“嘘……”
刘封压低声音：“阿澈，许多事情咱们聪明人都能看穿，但不能说出来的知道吗？”
聪、聪明人？咱们？
蒯澈眼角抽动，“兄长……所言甚是！”
接着刘封就把他理解的部分大说特说，无非就是四大派系之间的利益与纠葛罢了。
蒯澈耐心听着，并没有听到什么新意后，已经暗自做出判断，刘封这应该也是道听途说来的。
不过说起蜀汉集团的四大派系，蒯澈倒是心中一动。
这相继失去荆州、东三郡的话，除了益州本土派，其余人可都属于是‘外来人’了。
其中……会不会与夷陵之战的爆发也有关系呢？
是，为兄弟血仇，肯定是刘备向东吴发动战争的主因。
但已经做到汉中王，即将登基的汉昭烈帝，怎么可能没有政治方面的考量。
蒯澈眼神微眯：矛盾！
纵观历史，转移内部矛盾最好的方法永远是发动外部战争。
所以，一开始他还想过阻止夷陵之战，保留季汉火种的想法从根本上就不可能。
“唉……”
蒯澈悠然长叹，穿越后身处这个时代，由不得他思虑少了。
而随着接触到的信息越来越多；随着逐渐融入这个时代。蒯澈愈发觉得许多事情远没表面那么简单。
不过……
蒯澈的眼神坚定了起来，既然来了，不负此生便是。
嗯，穿越者本来就该改变历史进程的嘛。
穿越后接触到的第一个‘名人’孟达，已改！
接下来……
蒯澈望向滔滔不绝的刘封，“再尝试改变刘封，之后……”
夷陵之战大概率还会发生，不过自己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改变一些结果。
比如……保留更多的季汉火种……
念及此，蒯澈眼神越来越亮，心中亦是豁然开朗！
穿越以来，一开始被裹挟就想着除掉孟达，却从未清晰的想过自己以后要做什么。
如今，却是初步有了一个目标。
而一个人，一旦有了目标，做事才会有动力、才会有的放矢！
“兄长，我大概听懂了！”
蒯澈阻止了刘封继续往下说：“兄长的意思是身为荆州派的你，回去后会被有心人利用荆州和东三郡的事情攻讦？”
“阿澈，你果然很聪明！”刘封赞了一句，却是话锋一转：
“不过这件事主要还是看父王！”
刘封这时候显得异常清醒，顿了顿他又苦笑道：“我二叔天下无敌，我没想到二叔会死！”
蒯澈：“……”
“我跟阿澈你说起这些……”
刘封忽然咬牙坦言道：“是希望得到阿澈你的帮助，父王那关很难过，荆州派的支持是我唯一的活命机会！”
“可是，兄长，如果是荆州派要放弃你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