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最后停在了河边的一棵大樟树底下。
从车上下来的陈诺被来时的太阳晃了眼，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
再看时，面前是熟悉陌生的画面。
靠近河流的路边还没有浇筑挡板，长满了杂草灌木。
远处的大河堤会传来急湍的水声，树上蝉鸣不断，风也清凉。
陈、纪两家在乡下也是邻居，各自的院子不过一墙之隔。
和陈诺所预想的一样，老人家看到孙子惊喜得不行。
又是给糖吃，又是吆喝人上街买菜。
陈奶奶拉着他说了不少话，等陈爷爷提着一大袋东西回来的时候，才不舍地起身去厨房烧火做饭。
重获“自由”的陈诺去了院子对面的自建小别野，临走前还被塞了一袋子红得透黑的大李子，是陈爷爷刚才上街买的。
打开电视随手摁了个地方台后，陈诺躺在沙发上悠闲地打上哈欠。
没过多久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他起身一瞧，小纪禾正扶着门框生气地踢掉鞋子，另一只脚踩在瓷砖地板上，视线和他对上还奶凶奶凶地瞪了过来。
“笨蛋诺诺，又不找我玩。”女孩声音听上去居然带着些幽怨的味道。
纪家这一代的同辈除了她全是男孩子，乡下养的小孩子又有些野气，
大夏天经常光着膀子到处跑，不是扒拉蜘蛛网抓知了就是撅着屁股趴地上打弹珠。
纪禾实在玩不到一块去，坐在树荫下苦等着陈诺去找她，他却一直没出现。
那树荫底下满是一片片野花花瓣，洒满了女孩的不开心。
到最后还是纪胜不放心闺女去救了场，带着她来了陈家院子。
“这不是快吃饭了嘛，我本来打算吃完饭就去找你的。”陈诺的借口随手拈来。
女孩哼哼一声在他身旁坐下，赌气似的说：“我要看动画片。”
说着便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
“嗯，你换就是了。”陈诺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特意犟嘴。
一连换了七八个台，电视机中响起米奇特有的怪异声线，此时正拿着锤子说它较为经典的台词——
“这个是等一下会用到的神秘妙妙工具~”
女孩这才放下遥控器，安静地坐在他身旁。
看了一会儿后，才消了些气，她拿起桌上的李子，眼神询问。
“应该没洗，门口有水龙头。”陈诺会意答道。
“那好吧。”
不久后他接过女孩递来的李子，大口咬下一块，感受酸甜汁水在口腔晕开。
“诺诺，为什么不可以喝生水，不可以吃没洗过的水果，但是用水洗过的水果就可以吃？”
陈诺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因为洗过的水果上面残留的水很少，相较于喝一口的量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那我要是每次只喝一点点水呢。”
纪禾眨着眼，嘴角沾着有些许玫红色的汁水，好似画龙点睛一般。
“不可以钻牛角尖。”
陈诺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女孩的额头，戳穿她的小心思。
女孩“哎哟”了一声，眯着眼用空余的左手轻抚被他碰过的地方，还象征性地揉了揉。
“嘻嘻，我还有一个问题呢。”
“还有什么问题。”
兴许是可爱的过错，他丝毫没有觉得不耐烦。
“诺诺你说，是手更干净呢，还是脚更干净？”
陈诺下意识联想到那个“西瓜和椰子砸头哪个更痛”的脑筋急转弯：“都不干净。”
可惜明显会错了意，女孩不满地纠正：“是哪个更干净。”
她还竖起食指点了点他，原话返还道：“不可以钻牛角尖。”
“好吧…我觉得手更干净一点。”
“那你看，我的手什么都没穿呀，脚却穿了袜子，为什么手更干净呢？”
纪禾说着抬了抬腿，把穿了白色短袜的脚给陈诺看。
“那你重新问。”
“唔，是手更干净，还是穿了袜子的脚更干净？”
“脚更干净。”他还是没想明白哪里挖了坑，索性顺了她的意。
纪禾眼睛一亮，露着狡黠的光：“脚更干净的话……那我亲诺诺手一下，诺诺你可以亲我的脚一下吗？”
陈诺：“？”
看到女孩得逞的笑，他不由也跟着乐呵了起来。
“还有这种好事？把袜子脱了！”
“啊？”
……
不久后对面院子里响起陈奶奶“吃饭了”的喊声，纪胜也来小别野里领纪禾回家。
看到亲闺女一直皱着眉头，不由笑着问：“怎么了，你们两个又吵架了？”
纪禾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陈诺抢话道：“没啊叔叔，是小禾说我不去找她玩。”
女孩瞪了他一眼，明明就是他使坏，居然还想亲她的脚！
不过刚才陈诺的话也不算骗人，毕竟她的确有说过。
“那就是小诺你的不对了，今天小禾可是等了你一早上呢。”看到纪禾“凶狠”的眼神，纪胜笑着打圆场。
“我才没有。”
小纪禾嘴硬反驳，觉得陈诺太讨厌了，每次都是她来找他玩，在幼儿园里这样，回乡下还这样。
“那我等下吃完午饭就去找小禾玩。”陈诺果断附和。
“这就对咯，那就下午再玩吧，我们也要回家吃饭了。小禾，和小诺哥哥说再见。”
“再见。”纪禾撇嘴。
“叔叔再见，小禾再见。”
大概是因为害羞，或许还有陈诺只是说说、没得逞的原因，纪禾并没有把陈诺的“恶行”告诉纪胜。
其实陈诺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品学兼优的新青年，不抽烟不喝酒，对于任何有瘾的东西都敬而远之。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从未想过会和“怪癖”那两个字沾上边。
可架不住纪禾整天穿着各式各样的裙子到他面前晃悠。
放假的时候还爱把双腿放在他一侧大腿上轻晃，说这样特别轻松，比放在沙发上舒服多了。
那种大腿贴着大腿的滑腻感，让他深刻体会到女人真的是水做的。
所以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只怪他。
……
……
“你欺负我，我要和陆姨说。”
“一起洗澡也叫欺负？”
“对！”
“那你说吧，就说我骗你一起洗澡了，大不了我被我妈教训一顿。”
“啊！你好气人！”
“……”
……
“…为什么还要洗脚啊…”
“你洗澡不洗脚的吗？别乱动，踢到我肚子的话就打你屁股了。”
“可是…好痒啊…哈哈…诺诺…诺诺…快点放开啦…”
“……”
“……”
“喂！臭陈诺！你…你那…碰到我的脚了！”
“嘶！”
“啊？！臭流氓、变态、恶心、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