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你终于出来了，可让我好等！”
姬如意刚走出东宫，七皇子姬成廉便带着两名筑基境界修士走上来前来，笑着招呼。
又看一眼姬如意身后：“这是……”
“太子给我的，帮我护卫。”
姬如意解释一句，姬成廉恍然，又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这个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们皇家的经，更难念。”
姬如意说。
“这倒也是……咱们快走吧，我迫不及待要抓住红衣淫魔，看看他是什么模样了！”姬成廉说着话，便兴奋起来。
姬如意微微颔首，心中掂量自己准备的力量。
文良等三名筑基境界护卫，自己练气六层，凌雪练气八层，还有二十九名东宫护卫。
那红衣淫魔就算真的是筑基修为，也绝不可能抓住姬如意。
“走，去刑部。”
………………
刑部大堂上，檀香缭绕。
尚书赵延背着手，焦躁地在堂中踱步，额头一层细汗。
几个主事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
角落里，大理寺神捕封不平端坐如泥胎木偶。
他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袍，身形干瘦，面容枯槁，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里面眼珠浑浊发黄，空洞地对着虚空，仿佛已死去多时。
只有偶尔极其缓慢的眨眼，才证明他还是个活物。
对堂中压抑的气氛他毫无反应，似乎毫无所觉。
“太孙殿下驾到！”
门口有人唱名。
赵延、封不平、刑部主事大小官吏等众人皆起身向外行礼，迎接太孙殿下到来。
姬如意带着姬成廉，身后跟着文良、凌雪等四人踏入刑部大堂。
众人起身之后，赵延起身迎上：“殿下，您可算来了！”
“那‘鬼眼’……”
他瞟向角落，声音压低，“来了快一个时辰，就这副样子，问什么都不吭声！”
姬如意略一颔首，目光在封不平身上停留一瞬。
封不平迈步走来，向姬如意微微欠身，之后向赵延伸手：“卷宗。”
赵延愕然：“你怎么……”
“太孙殿下之前未来，我要了又有何用？”“鬼眼”封不平淡淡说道。
姬如意见他这么说，也是笑了一下：这人眼睛似乎有疾病，但一说话，又显得极为透彻，真是难得的妙人。
“来人，上茶。”
“看封神探与赵尚书如何破案捉贼。”
赵延干笑一声，不敢多说什么。
封不平则是淡然说一句：“若能破案，全赖殿下福威。”
随后，从身后掏出一副巨大的镐京舆图，走到堂中，直接在地面上展开。
“卷宗。”他言简意赅，再次强调。
刑部众人将厚厚一摞卷宗迅速呈上。
封不平无视赵延等人疑惑的目光，浑浊的双眼紧紧盯着卷宗，快速翻阅，如同儿童胡乱翻书一般。
一口气看完之后，他手上拿起了毛笔。
姬如意看的有些明白了，这封不平不光是有一双吓人的鬼眼，还有很老道的侦破经验——比如在地图上画嫌疑犯活动范围，这就是姬如意以前看过一些刑侦片，才知道一些刑侦破案会通过案件活动范围的交错，基本上确定犯人大概区域。
“封神探，是要把作案地点和范围都圈出来吗？”
封不平惊异地回过头来，第一次在礼节表现之外，真正注意到今日来督办案件的太孙殿下——他本来以为对方也就是当个高高在上的督办，没想到自己才刚开始，便被对方猜到了意图。
这位太孙殿下虽然是第一次外出任事，却出乎意料地精明。
封不平决定不得罪这样精明能干的皇室弟子，尤其还是名义上拥有皇位继承权的太孙殿下。
因此，原本话不多的封不平，这时候主动介绍起来。
“不错，太孙殿下，这正是微臣想要做的。”
“第一起案发，在城西富贵绸缎庄后巷，也是首名遇害的绣娘陈尸处。她被发现之时，身穿红衣，被刺瞎双眼，眼眶中塞入异物……”
说着话，封不平第一笔在舆图上精准落点。
姬成廉听的有些不舒服，忍不住问：“什么异物？”
“是她自己身体的另一部分肉……”封不平说着，看向姬如意，“太孙殿下要知道详情吗？怕是说出来有碍耳目。”
姬如意隐约已经猜到，无论是什么时候哪个时代，听到这种变态的犯罪行为，都是极端挑战人的心理。
主要是悖逆人的常理与常情，因此格外令人不适。
“没必要说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抓住此贼，然后将他碎尸万段。”
封不平点头，继续落下第二笔：“柳记布店旁的小院，第二个遇害的寡妇被发现处，同样身穿红衣。”
……
一笔接一笔落下，直到第十五笔。
“西市染坊后的角落，刑部女捕头柳云尸身所在之处。”
“捕头衣服被脱下，换上红衣。”
“尸身同样被凌虐不堪……”
十五个刺目的墨点，如凝固的血泪，斑斑点点洒在巨大的舆图上。
堂内落针可闻，众人都在看着封不平。
姬如意也在看着，封不平画出来的案发点虽然精准，但是并不能真正彻底锁定案犯大概范围，只能大概定在城西一片区域。
这种情况下，如果去城西贸然搜索，那红衣淫魔必然被惊动逃窜，又去其他地方作案。
所以，立刻行动，打草惊蛇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封不平手中拿起另一个本子。
“太孙殿下，这是布庄供货名录。”
“接下来，请太孙殿下派人帮助微臣，标记出所有供应过朱红、绛红、胭脂红等红色布匹的布庄位置，用朱砂红点，与微臣刚才的墨点区分开来。”
姬如意听到这里，顿时恍然。
再看鬼眼封不平，好一个“鬼眼”，不光是判案准，更是看穿了人情世故，即将立功的时候，把功劳也分到姬如意面前来了。
看来这一次赵延真找对了人，鬼眼神探真不是浪得虚名。
“如意，我去……”姬成廉立刻小声说道。
姬如意点点头，拿起朱砂笔，领着姬成廉、文良、凌雪一起上前。
“封神探，请念吧，我们帮你一起点。”
“有劳太孙殿下。”
封不平不敢怠慢，立刻上前，对照布庄名录念诵，姬如意四人便在舆图上点下一个个标记。
当最后几个朱砂点落下，整个镐京的红色布匹布庄脉络隐约浮现。
封不平那双空洞的、浑浊发黄的眼珠，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一丝微不可查的青色幽芒眼底深处悄然浮现，在红黑墨点交织的图面上飞速逡巡。
“是这里。”
姬如意也在看着作案范围与布庄范围的，若有所思，手中的朱笔指向舆图上的大致范围交汇处。
封不平重重点头：“不错，太孙殿下明见，的确是这里。”
“平安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