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老天师你这就不地道了！”
两个老人，相互开着玩笑。
谁都没当一回事。
老天师不在乎那一座山头，陈宸也不在乎。
至于文旅局的领导也用不着他来应付。
两人边聊边来到了众弟子训练的后山。
“满堂啊，你去把立方接上山来吧，给天师看看。”
“好。”
其实这次陈宸来龙虎山除了叙旧便是来给张之维送弟子的。
“天师也不用给我面子，看资质行就留下，不行就送回去。”陈宸道。
“你既然敢送来自然是有信心，不妨说说这小子的来历？”
“是我姑姑的曾孙。”
“姓陈？”
“嗯，孤儿，孩子小便说是曾孙了。
这小家伙，天赋不错，我看了，我指导他用了三天便得了炁。”
“老陈，你的手段也不比我天师府差，怎么不自己教，还要送我这来？”张之维问道。
“他学不了我的手段，而且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认为过早的抹杀小孩子的天性不好。”
“那放我这你就放心了？”
“至少他还能有几分乐趣，真送他去全真，我怕他扛不住之后的下山历练。”陈宸道。
“行，你家族人肯定比我了解，我让老八先收了那小家伙，至于能不能成我亲传我不敢保证。”
“不用，那小子既然来了就让天师看一眼，否则别人该说我走后门了。”
“哈哈哈，那也好。”
“咳咳咳，我说一句，其实我也可以传他些手段。”陆瑾突然道。
“陆兄要传什么？你的通天箓还是逆生？提前说好啊，你那逆生我们可不学。”
“嘿！瞧不起我是吧！”
“不是瞧不起你啊，你们三一的手段，当年我和之维兄都给你们提过醒，左长门不在意，你们也不在意。
可如今呢？你们三一今后的路我家那个小家伙可担不起来。”陈宸语重心长道。
“唉！谁说不是呢，但看到你能驾驭先天一炁我也确实心痒痒。”陆瑾又道。
“那你当初就该学吕祖之法。”
“别扯了，这种话你和别人说说还行，你骗不了我，吕祖之法是传下来了，可后人有几个学明白了？
再说了现在你们永乐宫也没了，咱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唉！扯淡啊！我永乐宫可是和你们三一门情况不一样，我们也算顺势而为了。”陈宸道。
“行了老陆，你就是看重人家手段了，可自家手段哪有随意外传的道理。
再说了，你们门派都不同，炼炁方法都不一样，你可别病急乱投医。”
张之维道。
“是是是，是我痴念了。”陆瑾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三一门的那件事对他影响太大了，他很容易就会把自己陷入进去。
“那小家伙来了。”张之维道。
陈满堂领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上山来。
“堂哥，师兄。”
陈满堂牵着陈立方上前。
“叫三爷爷和老天师。”
“三爷爷好，老天师好。”
“好好好，来上前让我看看。”张之维笑着道。
“根骨确实不错，这样吧，我让老大带着他，老八太忙不一定能照顾到他。”
“那就多谢天师了。”陈宸道。
“哪里的话，师弟带着小家伙先去安排住宿吧，你都知道的。”张之维道。
“好。”
看着陈立方小小的身影远去陆瑾好奇道：
“这小娃娃竟然就比你们家主小一辈？”
“那咋了？”陈宸反问道。
“没问题。”
“老陆你还不走？其他人可是都走了。”张之维道。
“这是干嘛？不欢迎我？老朋友挺长时间不见了，以后见一面就少一面了，还不让我多见见面？”
“老陆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是想问老陈那一剑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这……那个肯定不是这个，我就是奇怪你什么时候去过东北的铁刹山了？”
“拐弯抹角的，还真不是你的性格啊，陆兄。”陈宸道。
“哈哈哈！老陆啊。”张之维也笑着。
“我还记得那是三几年的事吧？”张之维看向陈宸。
“嗯，差不多，我记得是小日本刚打进东北不久。”陈宸道。
……
记得那是一九三几年。
秋风自南向东穿过台湾海峡，掠过层层叠叠的数十万之众，裹挟着满天的哀嚎卷上东北的一座小城。
“前面有座村子，我们进去看看吧？”
陈宸身后跟着一个干瘦的青年开口道。
这是他的堂弟，赵家安。
“估计也不会有人了。”陈宸叹息道。
他们走进村子，往日热闹的村口寂静无声。
任凭陈宸几次叫喊也不见有人回应。
村子里到处都透露着荒凉。
“堂哥，这个村子也……”赵家安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希望不是这样吧，再找找看。”
陈宸继续往村子里走。
这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还有大火留下的灰尘。
时不时还能在墙体上看见几个弹孔。
陈宸路过一个大石碾子时吸引了他的注意。
碾盘上覆盖着大片的乌黑，仔细看去还有数道刀斧劈砍的痕迹。
陈宸抚摸着那些乌黑的印记，皱着眉头。
这里死过人，那片乌黑的印记是血液凝固之后留下的。
不用想就知道了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他们经历了数个村子都是这般模样。
鼻翼间的那股腐臭味，而且越往里走味道越浓。
“哥！！”
突然听到赵家安的一声嚎叫。
陈宸顾不得别的立刻向着声音处冲了过去。
“家安！”
陈宸慌忙跑来却见赵家乐跪在地上，不停的呕吐着，而他的前面则是一个巨大坑。
坑内不断的翻涌着十分浓烈的腐臭味。
陈宸看着眼前的大坑，额头青筋暴起，一股怒火攻心，让他摇晃了几下险些倒下。
只见坑里横七竖八的躺着数百具尸体，上面蚊蝇环绕，不断的蚕食着已经腐败的尸体。
这些尸体大多都不是完整的。
有的只有一个头，有的手脚被砸断。
有的被拦腰砍断，甚至还有十几个被铁丝穿过眼球连成串挂在坑边的。
尸体中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更有还不到满月的婴儿。
还有数十具裸露着身体的女人。
这些尸体几乎每一具上都有弹孔留下。
他们的尸体早已腐烂，怪不得村子中没人，怪不得距离村子数里地外就一直有股腐臭味。
估计如果不是这些尸体上附着大量的石灰，那股腐臭味还会传的更远。
在这其中他们还发现了两个穿着军装的军人。
两人相互依靠着，其中一具尸体致命伤应该在头颅上，而另一具身体的后背却早已成为了肉泥。
看那模样陈宸大概可以猜出，两人生前的情况，其中一人应当是将另外一位战友的身体当做了挡子弹的屏障。
“这人……”陈宸有些不解。
“家安看那具尸体上是不是有字？”
陈宸突然看到那个保存较完好的尸体胸前上似乎有东西。
两人上前将两具尸体分开。
只见那胸口上有一行血字。
“战友，让我最后保护一次吧。”
尸体旁是一把染着血的锈迹斑斑的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