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周府，
马车停下，周成宏在府内下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朝着府内走去。
季明尚则是跟随在周成宏的身后，慢步走入到府内，对周府内的人、事物不断的打量着。
“去，上壶好茶！”
“是！”
将手下人吩咐走后，院中石桌旁只剩下了周成宏与季明尚两人。
“周成宏，你先前说的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明尚忍不住的问道。
周成宏并未着急回应，而是开口反问：“季明尚，你不是觉得，金丝字画一事，是我令人给韩羽传信的？”
“不是吗？”季明尚一挑眉头，有些诧异。
“是个屁！老子凭什么与那韩羽交好！？”
“若老子真的与韩羽交好，又为什么甘愿被你坑去七百两黄金？”
先前周成宏已是将事情大概捋清，如今看着季明尚那一脸茫然的模样，便不断的大声呵斥着。
季明尚闻言，也是一愣。
眼眸中的茫然之色更重了几分。
是啊！
若是周成宏提前就与韩羽有所合作，又为什么要拿出七百两黄金？
总不能是因为以此来钓鱼！
那可是七百两黄金！不是白银！
这般数额，就算是放在国库中，也是一笔不少的财产！
“那韩羽利用江镇，来误导你我……”
提到江镇，周成宏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令得自己内心稍稍平静了几分，继续说道：“使得你我之间失去信任。”
“从而韩羽又借助金丝字画一事，使得你我之间的猜忌加重，互相残杀！”
随着周成宏话音落下，季明尚眼中的困惑与不解也逐渐清醒了几分。
“那韩羽为何要放走户部官员？就凭宫中的一句话？”
“那我怎么知道？”
周成宏有些委屈的喝道。
看着周成宏那甚是愤怒的模样，季明尚知道，自己先前的确是误会周成宏了。
并且刚才周成宏所说的诸多信息中，也的确与他先前所想有所对应。
之前他一直都不理解，韩羽与周成宏合作的原因是什么。
现在周成宏给出了答案，他们从未合作过。
至于韩羽为什么顺利放走户部官员，季明尚心中也有猜测，或许就是为了让他加深对周成宏的猜忌！
想到这，季明尚也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眼瞳中满是惊异之色，内心更是久久不能平静。
他不敢想象，这般心计是韩羽所能想到的。
毕竟韩羽的年纪摆在哪里，季明尚毫不夸张的说，自己吃过的盐比韩羽吃过的米都多，可回过头来看，自己从始至终都被韩羽操控着。
“金丝字画一事，江镇又是如何得知的？”季明尚抬起头，沉声问道。
见季明尚提到江镇，周成宏眼眸中多了几分心虚：“江镇在户部混迹多年，或是我麾下之人泄露出去的……”
“你！”
季明尚眼瞳一颤，抬手指着周成宏，想骂又骂不出口。
毕竟，若不是周成宏，现在的他还被蒙在鼓里。
“季明尚。”
周成宏轻声喊道。
在周成宏的声音下，季明尚回过神来，与周成宏对视在一起。
“凭借你我，想要与那韩羽争斗，多半是不可能。”
“想要扳倒韩羽，只能是我们联手。”
“没了韩羽，这偌大的朝堂，不就是我们说了算？”
周成宏再一次的向季明尚发起了合作的邀请。
季明尚眼眸闪烁，心中有着些许犹豫。
毕竟周成宏是周太后的人，而他对于周太后而言，不过就是制衡钱谦益的一个棋子。
“季明尚，莫要再犹豫了。”
“如今陛下年幼，朝中政务由周太后说了算不假，可日后朝廷终究是要交给陛下的。”
“你我之间和平共处，一同捞些好处不好？何必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况且，如今有着韩羽在朝中，你我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季明尚了解周成宏，周成宏对于季明尚自然也了解，他知道季明尚心中担忧些什么。
“你是认真的？”
周成宏看着季明尚那小心翼翼的模样，顿感无语：“你我现在不合作，难不成等着韩羽将我们踢出局？”
季明尚难以反驳。
的确，以现在的局势来看，若他与周成宏不合作，到最后的结果与柳宽无异。
“好！那就如你所说！”
“日后只要你不有什么小动作，老夫定不会对你出手！”
季明尚虽喜爱猜忌，但如今这般局势，已是容不得他再多想，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统一了意见之后，周成宏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如今赋税贪污一事已成定局。
他们暂且安全。
只不过，让二人有些为难的是，他们应当如何针对韩羽？
“对了，江镇人现在在何处？”
季明尚突然开口问道。
如今既伤不了韩羽，那就先把江镇处理了。
若不是江镇，他们也不会落入到这般境地！
“派人去找了，人不见了……”
周成宏面露难色，低着头缓缓说道。
“其家眷呢？”
季明尚不死心的问道。
“据调查，早已离开京城。”
听到这话，季明尚心中怒意难以发泄，拳头不免锤在了桌上。
“他妈的！那韩羽当真能未卜先知？”季明尚没好气的喝道。
“是不是未卜先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韩羽做事走一步看十步，若非如此，我们二人也不会被他耍的团团转。”
“……”季明尚沉默。
此事对他而言，乃是莫大的耻辱！
沉默许久，季明尚摇头，站起身来说道：“如今赋税贪污一事韩羽已是调查清楚，等明日早朝结束，再行商议吧。”
“好！”
离开周成宏府内后，季明尚并未召人准备马车，而是慢步在京城内走着。
即便事实已是摆在了他的面前，但季明尚依旧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如今贪污赋税一事被韩羽查清，韩羽在朝中、京城，乃至天下的声望都将再一次的提升！
如此一来，
想要再找韩羽的麻烦，将会更加困难。
“曹！”
季明尚口中骂了一声，面庞上的无奈之色更甚。
他不论如何都不曾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