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陈谦的脸色阴晴不定。他原本打算趁这次销售团队整顿的机会，安插自己的人手。没想到季阳一份《绩效实施细则》，就把死气沉沉的TOP销售团队给盘活了。
最让他难受的是，作为集团总经理，他事先对这份文件竟然毫不知情。酒杯中的液体在他手中晃动，如同他此刻摇摆不定的心绪。
“防着我啊...”陈谦喃喃自语，一口将杯中酒饮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心中的焦虑。
他很清楚，季阳这是要清除公司内部所有派系。TOP系是要清，远景系更要清。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寒意，即便宴会厅内暖意融融。
柳采薇倒是心情不错。她原本担心会有人来搭讪，但今天竟然出奇地安静。看着满场喝得面红耳赤的人，她优雅地品尝着美食。这些酒鬼，根本不懂得欣赏酒店大厨的手艺。
季阳继续在场中周旋，与每一位重要人物都要寒暄几句。他的态度温和有礼，却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这种微妙的平衡，让人既感到亲近，又不敢造次。
“季总，这次的绩效方案真是太妙了！”一位区域经理满脸通红地凑上来，“我们区域已经开始规划新的销售策略了。”
季阳微笑着点头：“好好干，年底见分晓。”简单的话语中带着鼓励，却也暗含警示。
随着时间推移，酒过三巡，宴会厅里的气氛越发热烈。有人在高声谈论着新的销售策略，有人在畅想着未来的高薪，还有人已经开始拉帮结派，商量着如何在业绩比拼中胜出。
角落里，几个老员工凑在一起低声交谈。
“这是要大换血啊。”
“可不是，以前那套关系网怕是要被打散了。”
“谁说不是呢，现在只能拼业绩了。”
他们的话语中带着担忧，却也有一丝期待。毕竟在新的制度下，至少规则是明确的。
季阳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景。城市的灯火在远处闪烁，如同他心中的棋局，每一步都在计划之中。
陈谦在远处注视着这一幕，心中百味杂陈。他看得出季阳的疲惫，但更清楚这个年轻人的手段。这哪是一场简单的庆功宴，分明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权力重组。
“季总，我敬您一杯！”一位销售部的员工举杯过来，打断了季阳的思绪。
他笑着端起酒杯，轻轻碰杯，一饮而尽。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温热的感觉。这已经是第几杯了？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不过这点酒对他来说，还算不得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白皙的身影从他身边掠过，端走了桌上的一盘大虾。季阳眼角余光瞥见是诸葛雨进来了，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这位远景集团的小公主，在自家酒店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诸葛雨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端着虾来到了柳采薇和孙芷影那桌，开始认真地剥起虾来。那副贤妻良母的模样，让季阳忍不住想笑。
孙芷影显然也看出了诸葛雨的心思，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跟着剥起虾来。她的动作有些笨拙，时不时还会被虾壳划到手指。
“他没喝多吧？”孙芷影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诸葛雨摇摇头，纤细的手指灵巧地剥着虾壳：“没事，才四五分醉意。”
这话传入柳采薇耳中，让她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一斤多白酒下肚才四五分？这家伙的酒量也太好了吧。她偷偷瞄了眼季阳的方向，心中暗暗较劲。
柳采薇作为一个养女，她早已习惯了做一个旁观者，将自己隐匿在喧嚣的背后。
人与人之间那些微妙的表情变化，在她眼里就像一本打开的书，每一页都写满了欲望与算计。但此刻，她却在诸葛雨身上看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
诸葛雨正在为季阳剥虾，她的动作笨拙得让人不忍直视。剥了半天才能完成一只，手指被虾壳划得通红，却依然不肯放弃。
“这手法，一看就知道平时根本不下厨。”柳采薇在心里暗暗评判，目光却无法从诸葛雨脸上移开。
那抹甜蜜的笑容是如此真实，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为能为心上人剥一只虾而变得明亮。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是任何人都装不出来的。
“真是搞不懂，这么麻烦的事情，有什么好开心的？”柳采薇皱了皱眉，却感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餐桌上的气氛越发热闹，觥筹交错间，起哄声此起彼伏。
“董事长，这狗粮撒得太过分了！”一个销售经理端着酒杯打趣道。
“就是就是，我们这些单身狗要被喂饱了！”另一个人跟着附和。
在平日，没人敢这样调侃公司最高领导。但今天的氛围却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连那些平日里战战兢兢的中层管理者们都放松了下来。
季阳笑着接过诸葛雨剥好的虾，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他的目光在诸葛雨的指尖停留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
陈谦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他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能让员工如此亲近的领导。
“走，放水。”季阳突然拍了拍陈谦的肩膀。
陈谦愣了一下，随即跟上。进了洗手间，他才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站在小便池前，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随即赶紧收回目光。
“这尺寸差距......”陈谦暗自叹息，懊恼自己的好奇心。
从洗手间出来，两人默契地来到酒店外的长椅上。夜风微凉，驱散了些许酒意。季阳点燃一支烟，熟练地吐出一个烟圈。
陈谦正要开口汇报工作，却被季阳打断。
“陈总，培训的事你不用管，你有更重要的任务。”季阳的声音很轻，却让陈谦心里一沉。
难道自己这个远景系的人还不够被信任？正当他胡思乱想时，季阳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愣住了。
“咱们得重新梳理整个销售渠道。”
“什么？”陈谦一时没反应过来，“那现在这些人......”
“用不了多久。”季阳轻轻摇头，烟灰随着他的动作飘落，“这种选拔方式，淘汰率会很高。内审和人力要跟上，区域公司不能出现夫妻店，也不能搞近亲繁殖。”
陈谦听得一愣一愣的。眼前这个年轻人哪里像个初出茅庐的董事长，分明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这套路，不就是诸明远当年玩剩下的吗？只是季阳把所有的漏洞都堵得死死的。
“季总，你给的太多了。”陈谦忍不住提醒。现在的待遇和分成比例，在业内都是顶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