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七蹲在玄武堂的屋顶上,嘴里叼着根草茎,望着远处知府衙门那气派的朱漆大门。三天前那场刺杀过后,赵天霸突然变得神神秘秘,连杨老鬼都很少露面。整个黑虎帮像一张绷紧的弓,随时可能断裂。
“哥!你看我找到了什么!“狗子像只猴子似的蹿上屋顶,手里晃着一本账册。
白小七接过账册翻了翻,眉头越皱越紧。这上面记录着黑虎帮近半年来的“买卖“——城东米行保护费五百两、城南布庄“意外失火“赔偿金三百两、甚至还有几笔人口交易的记录...
“这他娘的就是'替天行道'?“白小七气得把账册摔在瓦片上。他穿越前虽然是个富二代,但起码的良知还是有的。
狗子眨巴着眼睛:“哥,你咋这么生气?黑虎帮不一直都这样吗?“
白小七一愣。是啊,在这世道,帮派不就是干这个的吗?可身体里那股莫名的愤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似乎对黑虎帮有着特殊的情绪...
“白堂主!“钱老三在院子里喊,“帮主召集各堂口开会!“
白虎堂里气氛凝重得像块铁板。赵天霸端坐在虎皮交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白小七注意到他右手一直按在刀柄上,指节都泛白了。
“昨夜朱雀堂主遇刺。“赵天霸开门见山,“尸体上插着青龙帮的飞镖。“
堂下一片哗然。白小七心里“咯噔“一下——三天内两个堂主被杀,这绝不是巧合。
“安静!“杨老鬼低沉的声音压过嘈杂,“帮主有话要说。“
赵天霸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有人想让我黑虎帮从世上消失。先是阿烈,现在是老朱...“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了一下,“但我赵天霸还没死!“
“报仇!“钱老三带头喊起来,其他帮众也跟着吼叫,一时间群情激愤。
白小七却注意到赵天霸和老鬼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等众人安静下来,赵天霸突然点名:“白堂主,你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白小七身上。他硬着头皮站起来:“帮主,我觉得...这事有蹊跷。“
“哦?“赵天霸眯起眼睛。
“青龙帮要真有这个本事,早把我们灭了。“白小七斟酌着词句,“我怀疑...有第三方在挑拨。“
堂内顿时鸦雀无声。赵天霸盯着白小七看了许久,突然大笑:“好!不愧是...有见识的。“他话锋一转,“白堂主留下,其他人散了。“
等众人退下,赵天霸的脸色立刻变了:“小子,你刚才差点坏了大事。“
白小七一脸茫然。
杨堂主低沉地解释:“帮主故意放出假消息,朱雀堂主根本没死,这是引蛇出洞的计策。“
“那您还...“白小七更糊涂了。
“因为你说对了。“赵天霸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今早收到的,知府大人的'慰问信',说要派兵帮我们'维持秩序'。“
白小七接过信一看,顿时明白了——朝廷这是要借剿灭黑虎帮的名义,名正言顺地接管城中的地下生意啊!
“阿烈死前就在查这个。“赵天霸的声音突然变得疲惫,“他发现知府和青龙帮勾结,想吞掉我黑虎帮的地盘...还没来得及告诉我详情,就...“
白小七脑中灵光一闪:“所以令牌里的密信...“
“是阿烈留下的证据。“赵天霸点点头,“指向观星楼的会面。可惜我们晚了一步,证据被人调包了。“
白小七突然觉得后背发凉——这潭水比他想象的深多了。黑虎帮虽然作恶多端,但比起官匪勾结鱼肉百姓,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帮主,那我们...“
“黑虎帮气数已尽。“赵天霸苦笑一声,“朝廷铁了心要灭我们,青龙帮不过是把刀。我叫你留下,是有事相告。“
赵天霸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这是阿烈的遗物,你带着它和狗子,今晚就从密道出城。“
“那您...“
“我赵天霸纵横江湖二十年,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帮主突然豪气干云,“但阿烈死的不明不白我可能没法为他报仇了——他有个失散多年的妹妹,据说在京城。这玉佩是一对...“
白小七接过玉佩,突然福至心灵:“张堂主...是我什么人?“
赵天霸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和他长得像,我没查到你们的关系,这可能就是天意,但阿烈的妹妹今年应该二十有五了。“他顿了顿,“不过...你确实很像他年轻时的样子。这个玉佩给你让你活下去也是一份缘法了“
白小七恍然大悟——难怪赵天霸对他另眼相看,这是睹人思情啊!
回到玄武堂,白小七立刻把狗子叫到密室。
“收拾东西,今晚跑路。“
狗子正啃着鸡腿,闻言差点噎住:“啊?为啥?咱们不是刚当上堂主吗?“
白小七简单解释了情况,狗子的表情从震惊到凝重,最后竟露出一丝兴奋:“哥,咱们这是要当大侠啊!“
“大侠个屁!“白小七弹了他一个脑瓜崩,“是逃命!“
入夜时分,整个黑虎帮总坛静得可怕。白小七和狗子按照赵天霸给的路线,悄悄摸向后院的枯井。刚走到半路,突然听到前院传来一阵喊杀声。
“打起来了!“狗子紧张地抓住白小七的袖子。
白小七一咬牙:“别管,继续走!“
两人刚跑到枯井边,突然从暗处冲出几个黑影——是青龙帮的人!为首的正是那个金戒指混混。
“白堂主,这么急着去哪啊?“混混阴笑着逼近,“铁手大人可特意嘱咐要'照顾'你呢!“
叛徒果然是铁手,白小七早就想到张烈只能死在自己人手里,没想到是他最信任的铁手,白小七把狗子护在身后,悄悄摸向怀中的短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瘦小的身影突然从混混背后窜出,手中石灰粉一扬——
“啊!我的眼睛!“混混惨叫起来。
是狗子!不知什么时候绕到敌人身后的!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狗子又掏出个麻袋往混混头上一套,一脚把他踹进了枯井。
“哥!跑啊!“狗子拽着目瞪口呆的白小七就往密道冲。
两人刚钻进密道,就听见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怒吼。狗子不知按了什么机关,密道口“轰“地一声塌了下来,把追兵挡在了外面。
“你...你什么时候...“白小七喘着粗气问道。
狗子嘿嘿一笑:“白天你开会的时候,我把总坛摸了个遍。“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几个钱袋,“顺道借了点盘缠。“
白小七哭笑不得——这小子简直是个天生的江湖料!
密道又窄又暗,两人摸索着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出口的亮光。刚爬出来,就听见城里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和火光。
“打起来了...“白小七喃喃道。
狗子突然指着城墙:“哥,你看!“
城墙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数十名官兵的包围中浴血奋战——是赵天霸!即使隔得老远,也能看到他身上插着好几支箭,却依然挥舞着钢刀,宛如困兽。
“帮主...“白小七喉头发紧。
就在这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赵天霸心口。黑虎帮主晃了晃,突然仰天大笑三声,纵身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白小七和狗子呆立良久,直到城里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
“走吧。“白小七最终转过身,声音沙哑,“临安城不能呆了。“
狗子默默跟上,走了几步突然问:“哥,咱们现在算什么?逃犯?乞丐?还是...“
白小七摸了摸怀中的玉佩,还有赵天霸临别的嘱托,因为他长得像张烈所以才有这样的机会可以逃出来,赵天霸是把对张烈的愧疚寄托在他身上了。
“算是个开始吧。“他轻声说。
远处的官道上,一队骑兵正举着火把朝他们这个方向奔来。白小七拉起狗子,转身钻进了路边的密林。在他们身后,黑虎帮的总坛正在熊熊燃烧,映照出知府大人志得意满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