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biquw.cc

林墨望着崖边被风卷起的几片金箔残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逆命碎片——方才碎片与天命使者体内金线碰撞时的灼痛,此刻仍像根细针钉在肋骨间。

“走。”李四的猎刀在崖壁上敲出清脆的响,打断了林墨的思绪。

这位总缩在队伍最后、说话时总搓着粗布袖口的猎户,此刻背影像截老松,“阿爹说过,逆命宗师的石殿在崖底。”他转身时,颈后那道旧疤随着动作绷紧,在月光下泛着淡青,竟与林墨怀中命钥碎片的纹路严丝合缝。

沈玉娘先一步踏上崖边的藤蔓。

她素白裙角扫过石缝,发间银簪折射出冷光:“我倒要看看,这破石头下面能藏什么宝贝。”韩无咎的断水剑横在腰间,目光在李四的疤与林墨的碎片间来回:“小心机关。”白八摸出酒葫芦灌了口,酒气混着崖底的潮气漫开:“我活了三十年,头回见猎户的疤比江湖人的暗号还讲究。”

林墨落在最后。

他望着李四攀爬时肌肉绷紧的后背,“洞若观火”在眼底流转,他看清了李四鞋底的磨损:左脚前掌重,右脚后跟轻,正是练过“踏云步”的痕迹——那是天机门秘传的身法。

崖底比想象中近。

当众人的脚尖终于触到实地,林墨的靴底碾过层细碎的青铜锈。

抬头望去,整面崖壁都爬满了暗纹,方才在崖顶看到的细缝,此刻显露出完整的轮廓:两扇半人高的石门,门楣上“逆命宗师·归墟”六个字,每个都像被刀刻进了石头里,笔锋间还凝着未散的命气。

沈玉娘的指尖刚碰到门环,就像被火烫了似的缩回。

她甩着发红的手指瞪向林墨:“你那破碎片试试。”林墨还未动作,胸口的逆命碎片突然发烫。

他刚摸出碎片,那枚巴掌大的青铜残片便“嗡”地震鸣,自动飞向石门缝隙。

门轴转动的声音像古钟闷响。

林墨后退半步,看着门缝里渗出的金光——那光不是暖的,带着种刺骨的凉,像冬夜雪地里的月光。

韩无咎的剑尖挑开垂落的蛛网,当先跨进门内:“小心陷阱。”

石殿比林墨想象要小。

正中央悬浮着枚拳头大的金球,表面流转着与逆命碎片相同的纹路,下方是团旋转的黑焰,却不灼人;四壁刻满了命理符文,那些金色的线条不是画上去的,更像从石头里自己长出来的,每道都在微微跳动,像活物的血管。

“命钥核心。”沈玉娘的声音发颤。

她往前迈了一步,发间银簪突然“叮”地断裂,整个人被无形的屏障弹得撞在墙上。

她捂着发疼的肩膀抬头,这才发现那些符文不知何时连成了网,将金球护得严严实实:“怎么会——”

林墨分明没动,可双脚却不受控制地走向金球。

胸口的逆命碎片烫得几乎要烧穿衣襟,他甚至能听见碎片内部传来的轻响,像两块久别的玉佩终于碰在一起。

“啪。”

逆命碎片与金球相触的刹那,整座石殿剧烈震动。

林墨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老吴临走前攥着他的手说“逆命之人”,沈玉娘第一次展示命钥碎片时眼里的傲气,白八在茶棚说“天命司的人没影子”时压低的嗓音——所有画面突然串成线,在她脑海里炸成一片白光。

“你能走到这里,说明你已挣脱宿命枷锁。”

苍老的声音在头顶炸响。

林墨抬头,看见半空中浮着道半透明的人影:青衫,白发,眉骨处有道刀疤,正是传说中逆命宗师的模样。

宗师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回林墨脸上:“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能改写命运本身。”

沈玉娘猛地站直:“天命司不是维护人间秩序的吗?”

“天命司?”宗师残念笑了,那笑里带着几分苦涩,“它不是人间的司,是命运之力的具象。

所谓维护秩序,不过是把所有可能的变数捏成固定的轨迹。

我曾想打破这轨迹,结果被命运反噬——“他的身形开始变淡,”这些碎片意识,是我用最后命气留下的。“

石殿穹顶突然裂开道缝隙。

林墨抬头,正看见那团熟悉的灰雾裹着金光坠下。

天命使者的面容依旧模糊,但这次他背后浮着道庞大的虚影:无数条金线交织成网,网里困着数不清的模糊人影——那是被命运困住的命钥持有者残魂。

“交出核心。”天命使者的声音里没了之前的笑意,像块冻了千年的冰,“否则你们都会变成网里的灰尘。”

沈玉娘的命钥碎片在掌心发烫,她咬着唇指向虚影:“那些是...我师父!”韩无咎的断水剑划出银弧,却被金线轻易绞碎:“他妈的,这线比钢丝还韧!”白八的酒雾刚喷出去,就被金线吸得干干净净,她抹了把嘴角的血:“我今天栽了?”

林墨盯着那团命运虚影。“洞若观火”运转到极致,他看见金线的交汇处有处暗点——那是虚影最薄弱的地方。

他握紧命钥核心,逆命九诀在丹田翻涌:“沈姑娘,用命钥碎片引开左边金线!

老韩,砍右边!

白八,酒雾往中间喷!“

沈玉娘的碎片化作金箭,韩无咎的断水剑突然爆发出红光(他咬碎了口中的血丹),白八的酒葫芦里喷出的不是酒,是混着朱砂的烈酒——林墨这才想起,这浪子总说“酒里藏故事”,原来连命气都泡在酒里。

金线被扯得松动了些。

林墨抓住机会,逆命核心在掌心烧得他几乎握不住。

他大喝一声,将核心砸向虚影暗点——

“嗤啦——”

金线断裂的声音像琴弦崩断。

被困的残魂突然发出尖叫,他们的手穿透虚影,抓住最近的金线拼命撕扯。

天命使者的雾身剧烈颤抖,他挥袖想召回金线,却被残魂们死死缠住。

李四的声音带着血味。

林墨转头,看见他正将猎刀扎进石壁上的符文。

那道旧疤此刻泛着金光,像条活过来的蛇,顺着他的脖颈爬向手臂。

李四的脸色白得像纸,每说一个字都要喘气:“我阿爹是天机门最后一代门主...这疤是命契...能激活遗迹机关...”

石壁上的符文突然全部亮了起来。

林墨感觉脚下的地面在震动,那些原本护着命钥核心的符文此刻化作金链,缠上了天命使者的雾身。

李四的刀更深地扎进石头,他的手指开始泛青:“逆命术最后一段...需要命气共鸣...快!”

林墨终于看清了石壁上的符文。

那些金色的线条,分明是逆命九诀的完整图谱——他之前学的,不过是前八段。

他深吸一口气,按照符文轨迹运转真气。

命钥核心突然化作流光,从他掌心没入眉心。

剧痛像潮水般涌来。

林墨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婴儿在襁褓中啼哭(那是他自己),老乞丐在破庙教他识字(风尘客),沈玉娘第一次对他笑(在驿站,他帮她解了毒),白八把最后一颗花生推给他(在县城茶棚)——所有画面突然汇聚成一点,在他脑海里炸成清明。

“这一世,我不仅要掌握自己的命运,还要看清它的源头。”林墨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种陌生的坚定。

他抬头,正看见天命使者的雾身被金链扯得粉碎。

那些金线最后挣扎着缠向他的手腕,却在触到他皮肤的瞬间,像遇到阳光的雪般融化了。

石殿开始崩塌。

沈玉娘拽着他的衣袖尖叫:“快跑!”韩无咎拉着白八,李四踉跄着去拉石壁上的藤蔓。

林墨最后看了眼正在消失的逆命宗师残念,那老人冲他笑了笑,化作点点金光。

当众人跃出崖口的瞬间,林墨听见身后传来天命使者的低语:“你会后悔的...逆命之人...”

风灌进林墨的衣领。

他望着下方黑黢黢的深谷,隐约听见水流的轰鸣——那是崖下的溪流。

沈玉娘的手在他掌心沁出冷汗,韩无咎的断水剑还在滴血,李四的旧疤终于暗了下去,白八的酒葫芦不知何时掉了,正随着碎石往下坠。

“抓紧!”林墨吼道。

下坠的风里,他闻到了潮湿的水腥气。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
开启瀑布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