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周正阳被带走了,对外宣称是要照顾生病的母亲。
但监狱的几个中层领导都知道,他是被一个特别的调查组给带走了。
以他们的级别,根本不知道那些调查组是什么人,只知道,那些人身上的制服,都写着ABMB四个字母。
周正阳的能力其实不错,他当监狱长10余年,至少明面上没有出过什么太大的纰漏。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有些执拗,尤其是最近几年,脾气越发暴躁,大家都怕他。
他这一走,众人不说庆祝,但都松了口气。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上司是一个随时爆发的火药桶。
因为事发突然,监狱长的人选上面并没有来得及委派,所以就暂时由陈守义代着。
他也是老资格了,业务娴熟,和大家相处的也都不错。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顺理成章扶正了。
周正阳被带走,老陈也没急着落井下石,甚至还待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办公,说是说不定哪天周监狱长就回来了,不能让他寒了心。
他还带领着大家去医院探望了周正阳的老母亲。
老人家在ICU里,已经失去了意识,估计两人是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患难见真情,大家都说,老陈这人能处。
暂代监狱长之后,他也没有摆架子,平时还是让别人叫他老陈,说听着亲切。
就这样过了三天,相安无事。
江州市监狱似乎又回归了正轨。
这个世界不是说没有谁就转不了了,何况周正阳只是一个不招人待见的监狱长。
明天是旬假,陈守义轮休,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这一次便没有拒绝,而且他有亲戚要来江州,正好接待一下。
老陈今年五十六岁,无儿无女,只有乡下的那个侄子偶尔会来看他。
大家都知道这个情况,便让他放心去吧,监狱两天没他也出不了乱子。
陈守义离开监狱,在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点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太阳落山,天色渐暗。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正要进屋,却忽然停下了迈到半空中的脚。
他发现,门口地毯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家里有人来过。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外面的路灯亮了起来,屋里却是漆黑一片。
他歪过头,耳朵动了动。
确信来者已经离开,这才打开了屋里的灯。
家里的摆设仍然和他临走时一样,就算拿着照片也比对不出区别。
但是在他看来,到处都是被翻动过的痕迹——那些变化虽然很细微,但是逃脱不了他的眼睛。
确实有人进来过,而且不只一个。
是谁呢。
陈守义来到客厅。
桌子上,用水杯压着一封信。
原来对方根本就没打算瞒过他。
他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
陈守义瞥了一眼信封上的内容,眉头皱了起来。
他给侄子发了条信息,告诉他最近先不要过来了,然后驾车离开了小区。
陈守义开着自己的沃尔沃,一路向郊区驶去。
约莫开了一个小时,四周渐渐荒凉,道路的前方,出现了一座废弃的工厂。
陈守义将车开进了工厂内,停在了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工厂内的某个办公室,打开房门。
将墙角的柜子挪开后,露出了后面镶嵌在墙里的保险箱。
黑暗中,他根本不用照明,伸手在保险箱的密码锁上扭了几下,咔嚓一声,保险箱被打开了。
陈守义将手伸了进去,拿出了一把刀。
看形状,竟是一把厨刀。
陈守义拿着刀,离开房间,正要沿着原路返回。
忽然浑身汗毛倒竖。
他回过头,只见身后的走廊里,竟然站着个人。
隔着黑暗,正看着他。
“你就是用那把刀,杀了张禾羽,对吗?”
啪的一声,走廊上方的灯亮了起来。
路远站在对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灯亮起来之后,陈守义便换上了一副笑脸。
“原来是路远先生,您说的话,我听不懂——这么晚了,您跟着我,想要做什么?”
路远歪了歪脑袋。
“这三天,我给很多你的同事都写了那张有张禾羽名字的纸条,甚至包括一些可疑的罪犯,但是只有你对这个名字有这么大反应,陈副监狱长,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陈守义没有说话,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手则紧紧地攥着那刀柄。
路远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陈守义手中的那把刀。
此时他的系统已经给出了相关的信息。
编号13041,变异的厨刀。
被这把刀杀掉的人,会被自动抹去一切存在的痕迹。
所谓被杀之人皆不存在。
但是根据系统给出的资料,使用者也会受到这把刀的影响,忘记相关的人,杀人的过程,就像做梦一般。
但陈守义明显不同,他记得张禾羽,甚至懂得利用这把刀的特性。
他应该是掌握了使用这把刀正确的姿势。
路远之前还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进入监狱之后,系统没有提醒自己。
原来监狱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异常,陈守义一直将这把刀藏在外面。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你利用这把刀的特性,杀掉了那些罪犯,栽赃周正阳监狱长,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甚至我们在调查时,也是你故意提供了很多线索,让我们将怀疑的目光指向周正阳,那位张禾羽,想必是在调查你的时候,被你发现,最后被杀害了,我说的对吗。”路远指控道。
陈守义没有说话。
路远看着他:“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你如此大费周章,用五年做了一个局,只为了栽赃周监狱长?如果你跟他有仇,直接杀了他,不是更干脆吗?”
直到这时候,陈守义终于笑了起来。
“路远先生,不可否认,你真的很聪明,这样你都能发现我,但是你的问题,恐怕永远得不到答案了。”
他舔了舔嘴唇,手中的刀缓缓抬起来。
“你有家人吗?你有朋友吗?过了今夜,他们再也不会记得了你了。”
听到陈守义的话,路远哈了一声,竟笑了起来,非常地开心。
这几天过得太憋屈了,脑细胞不知道死了多少。
动脑筋这事他不擅长,但是打架还没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