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听得师傅这番话,心头那点慈悲顿时烟消云散。
手中短剑寒光一闪,直刺黑熊海胸口。
黑熊和尚右臂废了,左手勉强握刀,哪里还有先前那股凶神恶煞的劲头。
“余观主!咱俩联手,先拿下这小子再说!”
余沧海被令狐冲一剑逼退,恨声道:“好!先杀了这小畜生!”
两人一左一右,将令狐冲夹在中间。
余沧海松风剑法狠辣,黑熊和尚虽然断了右臂,左手依然凶猛。
令狐冲却不慌不忙,短剑如游龙戏水,在两人夹击中游刃有余。
他剑招越使越活,风清扬在石头上所刻二字,笔锋流转间的剑意,一点点融入他的剑法,让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畅快。
黑熊和尚咬牙硬撑,忽然想起什么,扯着嗓子大喊:
“岳掌门!你说话算话!我要是真赢了令狐冲,你要放我走!”
何不同正慢条斯理地走向那些倒地不起的贼人。
他先在白面巨汉身上连点几下,那汉子刚要冲开的穴道立刻又被封死。
接着又走到仇松年身边,在他几处要穴上轻点,止住了腿上的血。
听到黑熊和尚这话,何不同头也不回说道:
“自然算话。我君子剑的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他走到玉灵子跟前,瞧那道士肩膀骨折,疼得龇牙咧嘴,便也点了他的穴道,止痛的同时也封住了行动。
“不过嘛……”何不同话锋一转,“你得先赢了才行。”
黑熊和尚一听这话,心头又急又气。
可任他如何用力,总是被令狐冲别出心裁地使出一招华山剑法逼退。
何不同这时已经走到了计无施身边。
这家伙被他一掌打得不轻,正靠瘫在墙根咳血。
何不同蹲下身,仔细打量着这个双目发亮的汉子。
计无施这人虽然行事古怪,但何不同想来想去,还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伤天害理的劣迹。
顶多就是经常稀奇古怪的事情。
“你身上有药吗?”何不同问道。
计无施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位华山掌门会关心自己的伤势,指了指自己怀中。
何不同掏出个瓷瓶,倒出几粒丹药看了看,又闻了闻,才给计无施服下。
“多谢岳掌门。”计无施虚弱地说道。
何不同摆摆手:“说说吧,你们怎么在这里抓了这矮子。”
计无施苦笑:“是啊,都怪我嘴贱,跟西宝那秃驴打赌……”
“西宝?”何不同扫了一眼那个还在昏迷中的红袍和尚,“就是那个?”
“正是。”计无施点点头,“他说要跟踪余沧海,赌他能不能抢到辟邪剑谱。我不信,就跟他打赌……结果……”
何不同了然。
玉灵道人与西宝和尚向来焦不离孟,双蛇恶乞严三星、双刀头陀仇松年也经常与他们一同行事,只是他们居然请动了漠北双熊……
“西宝和尚原本还想找柏桐双奇,可那仇松年说五岳派挂了榜,要跟天下黑道为敌,需要找硬手,这才请了漠北双熊。”
岳不群听了这话,一惊:“左盟主只针对罪大恶极之辈,你们这些……”
他本想说“你们这些阿猫阿狗我们一般也顾不上。”
话没说完,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从战圈里爆发出来,硬生生打断了何不同的话!
众人骇然望去!
只见那余沧海,竟仗着自己那副矮子身材,猛地往黑熊和尚身后头一钻!
令狐冲的短剑疾刺而至,剑尖寒光一闪!
“噗哧!”
短剑竟是分毫不差地,狠狠扎进了黑熊和尚的左肩胛!
“呃啊啊——!”
黑熊和尚疼得眼珠子都快从眶子里迸出来了,脖子上青筋暴起!
“余矮子!你个狗日的——!”
黑熊和尚的骂声才刚吼出一半!
“砰!”
余沧海那右掌,重重拍在了黑熊和尚的后心!
摧心掌!
“哇——!”
黑熊和尚如遭重锤,一口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溅了令狐冲满头满脸!
余沧海却借着这一掌的反推之力,身形陡然轻了三分,朝着窗户激射而去!
“卑鄙小人!哪里逃!”
令狐冲气得双目赤红便要追击!
可黑熊和尚的身躯正软软地朝他倒来,登时阻了去路!
眼瞅着余沧海那矮小的身影就要蹿出窗户,逃出生天!
突然!
“呜——”
一阵怪风平地卷起!
一个洪钟般的声音炸响在众人耳边:“兀那矮子!慌慌张张,赶着去投胎啊?!”
“洒家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话音未落,一个魁梧的僧人如天神下凡般出现在窗外!
只见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捞!
“哎哟!”
余沧海就像只被老鹰抓住的小鸡崽儿,连声都来不及吭全,就被那僧人提溜着,狠狠掼回了庙堂中央!
“砰!”
尘土飞扬!
余沧海摔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一众绿林好汉,方才还凶神恶煞,此刻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只当是又来了个瞧着比岳不群还狠的正道高人,要来把他们抓去嵩山,明正典刑!
何不同眉头微微一挑,心中也是一凛。
这和尚……是西宝他们一伙的?
何不同身形一晃,手指疾点,几下便封住了余沧海周身大穴!
那从门外进来的魁梧和尚却把眼一瞪,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指着何不同的鼻子就嚷嚷开了:
“哎!你这个老秀才。”
“这矮子是洒家抓回来的,你凭什么上来就点他的穴道啊?!”
说着,他竟是弯下腰,在余沧海身上“啪啪”拍了两下。
那力道,瞧着随意,却巧之又巧!
余沧海只觉得身上一松,原本被封得死死的穴道,竟然解开了!
何不同眼睛一缩,暗想这和尚好身手,连忙拱手道:
“大师息怒,此獠乃青城派掌门余沧海,跑到我华山撒野……”
“哈哈哈!”那魁梧和尚一听,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拍大腿,
“他余矮子能撒什么野?那是洒家特意叫他上华山给洒家办事儿去的!”
“啊对了,余矮子”那和尚又看向余沧海,“你和木驼子把那个‘令狐大哥’请下来没有啊?”
与此同时,华山玉女峰。
岳灵珊、陶昀等几个女弟子给定逸师太奉上茶,嘴里不住抱歉,毕竟掌门夫妇不在,只有小辈作陪。
定逸师太却说:“江湖风波未平,二位同时离山,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端?”
岳灵珊一听,眼睛笑得弯弯的,摆了摆手。
“放心好了,应该没什么麻烦。毕竟,这次我爹没留遗嘱。”
“还带了大师兄,有大师兄在,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