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两位女施主!”
慧明主持感觉,今天是一个好日子。
早上收了朱浣纱的“香火钱”,中午又有两位来还愿。
大概两三年前吧,她们还更小一些。
曾结伴一起来灵隐寺,是慧明接待的她们。
或许是因为骷髅相太过惊艳,主持记住了她们。
那时候,她们就展露出红颜祸水的端倪。
如芙蓉,未出水。
如今,这份端倪,如小荷才露尖尖角。
待到莲花盛开,不知道要引来多少牛鬼蛇神。
也不知道她们当时求的是什么,从目前来看,似乎已经实现了。
向大殿内诸佛上香跪拜后,她们还特意在济公像前,多停留了一会儿。
郑兆安不信这些,所以他站在门外,欣赏这个破落的古刹。
谁能想到,再过几百年,这里会成为景区,全价票七十五元。
郑兆安游览时,有学生证,半价。
还愿完毕,他们留下吃一顿斋饭。
郑兆安等人,吃的和僧人一致。
唯有朱浣纱特立独行,她的饭菜摆盘精致,用料讲究。
春桃见此,让陈教头把饭盒提来。
作为布政使的二公子,怎么可以被一个少女比下去呢?
饭盒打开,东坡肉和烤鸡腿,都是郑兆安爱吃的东西。
然而,这里是寺庙,春桃刚打开食盒,就被郑兆安制止。
小丫头不懂事,这里是寺庙,又不是家里。
吃过斋饭,陈教头贴近郑兆安,低声说着什么。
“果然是高手,经过陈教头认证的高手。”
郑兆安暗暗赞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飞来峰不高,五十余丈。
可小径陡峭,郑兆安本就体弱,不适合爬上去。
于是他们在山下等着,小雨跟着朱浣纱,单独上了山。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小雨独自返回。
天色渐暗,想要游玩西湖是不行了。
于是众人乘车返回,明日再游西湖。
回到东二院,吃过晚饭。
郑兆安好奇,两女还了什么愿。
芸娘余如烟姑娘对视一眼,羞得脸红,前者轻语讲述。
芸娘曾在西湖花船上见习,趁着空隙,去了一趟灵隐寺。
身为犯官之女,芸娘可以预见,未来悲惨的命运。
作为扬州瘦马的佼佼者,她会被卖来卖去。
待到年老色衰,寻一僻静之地,洗去一生铅华,再投轮回。
可在灵隐寺中行走,她听到了一个声音,与她相似。
芸娘便和她对话起来,对方告诫她,其未来命运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
郑兆安被芸娘的话,勾起了更大的兴趣。
数百年后,郑兆安游览灵隐寺,也遇到了相同的情况。
当时的他,即将毕业,对未来很迷茫,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也出现了一个声音,和郑兆安的一样。
它告诉郑兆安,坚定选择,就会看破迷惘。
任何困难都是试炼,勇敢面对,就能找到出路。
郑兆安能在小半年中,思索出三字方案,来应对改稻为桑,就有这句话的原因。
“她告诉我,我会在十三岁立春后,遇到你。”
芸娘低头,羞红了脸。
“然后呢?”
郑兆安急迫问道。
“我不能说。”
芸娘抬起头来,红唇绯脸,如水蜜桃般,诱惑十足。
“那你说一些,你觉得能说的吧?”
郑兆安没有幼稚地询问为什么,但他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神奇的力量。
“那个声音告诫我,只有在事情发生后,才能和你说。”
芸娘咬了咬红唇,她也无奈。
那个声音,确实说了很多,可她就像是水中看月,雾中看花。
只有事情发生了,她才回忆起,那声音说了什么。
那日,杨金水想要把她送给郑兆安做妾。
她明明看似有更好的选择,为何愿意听从杨金水的安排?
就是灵隐寺的那个声音,让她坚定,选择郑兆安。
高翰文,怂货一个,配不上芸娘。
这种事情,郑兆安只能归咎于,灵隐寺真的很灵。
再问柳如烟,她的情况与芸娘差不多。
只不过,她那日见到郑兆安,也是很惊讶。
来自灵隐寺的声音提醒她,要抓住机会。
郑兆安本以为,那是她心机深沉。
如此看来,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他们汇聚到一起。
小雨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好笑。
但她也不过是郑兆安的金丝雀,没资格笑话别人。
吃了丹药,她就上床盘坐练功去了。
郑兆安本以为好奇心能得到满足,只不过是引出了更大的好奇。
而要解开这些,那多去灵隐寺转一转,或许会有答案。
但现在是三月中,距离四月初的府试,只剩半月了。
郑兆安不用担心流程和各种证件,但他确实需要加紧学习了。
以前有底子,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幸运多一些,还是父亲的能力大一些。
郑兆安挑灯夜读到三更天,做了一些往年的试题。
待他上床,发现三女大眼瞪小眼,都没睡。
“怎么了?”
郑兆安热水泡脚,洗把脸,擦了擦牙齿,问道。
“我们在争论一道题目。”
芸娘、如烟和春桃,正在讨论一个经典问题:蓄放水。
一个池塘,一边放水,一边蓄水,问多久满或干。
她们觉得这个问题很傻,没有什么意义。
不像郑兆安出的其他题目,学会了,就能运用到生活中去。
春桃早已习惯,参与争论的同时,已经将被窝捂暖。
至于小雨,她觉得郑兆安教授的东西太小儿科,不感兴趣。
三月中,天气开始炎热。
但郑兆安身体依旧冰冷,需要春桃捂暖。
只不过,相比以往,他的双脚已经热乎了起来。
郑兆安脱去外衣,露出身上纵横交错的淤青。
芸娘和如烟,见到郑兆安身上触目惊心的淤青。
虽然知道这是为他好,可心中还是难受。
但想起小雨曾经说过,三年后,龙精虎猛,又觉得似乎可信。
夜深露重,他赶紧钻进被窝。
然后,三具火热的身体贴过来。
郑兆安享受齐人福时,郑泌昌又被拉去赴宴。
这种时候,九个县的灾民还泡在水里,郑泌昌是严词拒绝的。
可宴请的人是杨金水,那他立马喊上何茂才,一起赴宴。
找到何茂才,才发现,杨金水也请了他。
说是宴会,倒不如说是三个人一起喝酒吃菜。
菜是淮扬名菜,酒是绍兴黄酒。
三人落座,杨金水让调教好的高矮胖瘦太监,上菜添酒。
“杨公公邀请我等,真是三生有幸,只是下官不明,这是何意?”
何茂才要开口,却被郑泌昌抢先开口,问道。
“一杯酒,三句话。”
杨金水的圆脸笑起来,和蔼可亲。
然而,这都是表象。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的尾巴都是骚的。
何茂才见他们端起酒杯,连忙端起酒杯来。
三人一饮而尽后,杨金水闭眼感受绍兴黄酒的余味。
以前在京城,他喜欢茅台。
到了杭州,逐渐喜欢黄酒。
郑泌昌与何茂才,则紧紧盯着杨金水。
“老祖宗回信了。”
杨金水缓缓睁开眼睛,扫视郑泌昌与何茂才。
“吕公公说了什么?”
何茂才急忙问道。
而郑泌昌则微微沉思后,说道:
“阁老、小阁老也给我们寄了信。”
郑泌昌的回答,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只有何茂才一头雾水,眼睛清澈得像一只蠢猪。
他目光在杨金水和郑泌昌身上逡巡,甚至不觉得说错了话。
郑泌昌见此,只能低头附耳解释,何为“一杯酒,三句话”。
何茂才敢对郑泌昌说,把话说得明白些。
可他不敢对杨金水说,那样,显得他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