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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这也是一箭三雕。

一是通过政治交换超拔卢象升三级,为之后做准备;

二是槽工那可是天选兵丁,现行军队是屎山运行,自己不好大动,那就另建系统运行。

三是为以后海运夺槽做准备,有时候百万槽工所系,不得不谨慎。

而殿中的四人,纷纷对视一眼后,对此也没太大的意见:

“微臣遵旨!”

只是黄立极知晓,那李国普可是票拟过“礼卿兄”袁可立进京的奏折,而卢象升又是袁可立的爱徒。

这时,只见郭允厚身着绯红官袍,面带踌躇之色,思考再三,终是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般,出列拱手说道:

“陛下明鉴,那皇陵开工银五十万两已经先行拨付工部,可这后续所缺一百五十万两,工部催逼甚急,臣实如无米之炊,伏乞圣裁!”

郭允厚此言,就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将沉重的财政压力赤裸裸地压在了御案之上。

之前所议还能延缓,可这皇陵如此的庞大工程,其后续一百五十万两白银的缺口,成了当下最急迫的难题!

朱由检早有主意,毕竟肥羊即将上桌,但此刻仍不能显露,而且自己也不想在此事上浪费太多。

当下,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愕然的决定:“黄首辅,着工部先行使用五十万两建造。至于后续……”

朱由检顿了顿说道:“传朕口谕:调运各地生祠物料入京,全力优先营造地宫玄堂,以安先帝梓宫!至于地面明楼、享殿等诸项工程暂且缓建!”

“陛下!万万不可啊!”

黄立极听完,立刻离座跪伏在地,声音颤抖道:“先帝陵寝,乃国之大典。岂容迁延怠慢?若地宫成而缺明楼,天下臣民将视陛下与我等臣工为何物?此乃不孝之议,恐招物议沸腾,臣等万死不敢奉诏!”

黄立极心中知晓此议一旦传出,必将掀起轩然大波!

礼部尚书来宗道,只怕会第一个撞死在金殿之上,在其任内竟让先帝陵寝未能完功。

这是何等失职与耻辱?他还有何面目立于朝堂?

朱由检看着黄立极激动的模样,连日来积压的怒火终于爆发。

他霍然起身,一掌重重拍在御案上,震得笔砚乱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户部告罄,工部催逼!黄首辅,你告诉朕,这一百五十万两雪花银,朕该从何处变出来?莫非天上能掉下来不成!”

暖阁内空气瞬间凝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直沉默的黄运泰,面色挣扎,终于鼓起勇气离席跪奏,声音带着小心翼翼:

“陛下息怒!臣斗胆恳请陛下,容臣等即刻前往工部,与工部堂官及司属详议,或能寻得一两全之策,稍解燃眉之急?”

他言辞闪烁,但潜台词已然明了:工部报价虚高是惯例,或可施压令其削减“耗羡”,少贪一些,再挤出一部分水分。

朱由检冰冷的目光扫过黄运泰,看他如此上道。

他缓缓坐回龙椅,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说道:

“黄卿有此为国分忧之心,朕心甚慰。”

随即,朱由检扫视阶下群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说出了一番石破天惊之语:

“你等去告诉工部那些人!大明一日不灭建虏,流寇一日不平,四海一日不靖——朕!便一日不修朕之寿陵!朕无颜以对列祖列宗,无颜告慰天地社稷!此誓,天地共鉴!”

“陛下——!!!”

此言一出,暖阁内如同平地惊雷!

黄立极、郭允厚、苏茂相、黄运泰四人,魂飞魄散,齐齐以头抢地,叩首不止!

连侍立在御座旁的王承恩,此刻也顾不得外臣在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急呼:

“陛下!陛下何出此不祥之言呐。建虏流寇,不过跳梁小丑,疥癣之疾,陛下天威浩荡,假以时日,必能犁庭扫穴!陛下春秋鼎盛,万寿无疆,何须以此等重誓自苦啊!”

黄立极心知朝堂诸公,虽言国事艰难,但都抱定“击鼓传花”的想法,从未有人敢说这大明会亡在自己手中。

皇帝此誓,无异于将这残酷的未来,赤裸裸地掀开在众人眼前!

黄立极浑身颤抖,声音嘶哑:“陛下!臣等万死!臣等即刻会同户、工、礼三部堂官,穷尽心力,必为皇陵大工筹措妥当。绝不敢令陛下忧心至此,请陛下收回成命啊!”

朱由检看着阶下跪倒一片的臣子,胸中翻腾着怒火,他挥了挥手:“罢了,都下去吧。尔等且去商议吧。”

在他看来,人死如灯灭,陵寝何足道?

现在大明危如累卵之际,倾举国之力为先人修坟,岂非本末倒置?

但是这深植于时代的礼法与观念,又岂是他一时能强行扭转的?就让他们去寻那所谓的“折中之法”吧。

——

朝阳门

此刻日影西斜,赤乌低垂。

正是内城大量百姓出城返乡之际,也有诸多人推着空置的粮车,缓缓归返粮仓。

人来人往,车马喧嚣,交织成一幅市井烟花画卷,尽显寻常百姓的平凡生活。

就在这喧嚣的人流中,一行装束稍显奇特的队伍,缓缓行至朝阳门下。

为首者,乃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着朴素布衣,身形却依旧挺拔如松。

他勒住缰绳下的马来,仰首望向那巍峨高耸的城楼,浑浊的老眼中泛起一丝波澜,喃喃自语道:

“两载春秋,我孙稚绳,又回来了!”

此时城门口,一名值守的军士见这老者驻马不前,阻了后行车驾,忙按刀上前,扬声喝问:

“喂,尔乃何人,何故挡道?速速让开!没见后面有贵人车驾候着吗?”

话音未落,落后几步的温体仁已疾步抢上前来。

他身着绯袍,官威凛凛,闻言脸色一沉,厉声斥道:

“放肆!吓了你等狗眼,竟不识帝师孙老先生,还不退下!”

孙承宗不欲生事,连忙抬手虚按,温言道:“温侍郎息怒。尔等不过恪尽职守,莫要为难,我等速速通过城门便是。”

说完率先迈步,牵着马匹穿入那幽深的城洞。

温体仁见状,狠狠的瞪了那军士一眼,随后赶忙追上孙承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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