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火——”
陈淮舟的声音如同淬火的寒铁,砸碎了城头死寂。
“无差别覆盖!”
仅存的五座符文弩炮被推了出来,炮口符文流转,暗红血光吞吐不定,如同凶兽苏醒的獠牙。
祁大川脸上的肥肉猛地一抽,绿豆眼瞪得溜圆,失声惊呼:“陈大人!沈……沈老弟还在下面——!”
但陈淮舟恍如未闻,冰冷的目光扫过城下混乱的战场,最终钉在巫鹫那张枯槁的脸上,口中却吐出更加冰冷的指令:
“放!”
“嗡——!”
五座黑铁弩炮发出沉闷的咆哮。
五道裹挟着焚煞血焰的玄铁巨弩撕裂空气,如同来自地狱的流星,带着毁灭一切的尖啸,狠狠砸入城下汹涌的狼群。
面对城下的惨嚎与爆鸣,陈淮舟的声音如冰刀刮过城头:
“火獠营,固守城头!”
“强弩上弦!”
“给本官把天上那些扁毛畜生——”
他猛地抬手,金枪直指苍穹中盘旋的鹰面妖人,声音斩钉截铁:“射成筛子!”
“诺!”
三百火獠营齐声应诺,声浪震得城砖簌簌。
猩红符文在暗红甲胄上疯狂流转,如同燃烧的血管。
他们迅速变阵,沉重的强弩被架起,弩臂上繁复的符文次第亮起,冰冷的箭簇闪烁着幽蓝寒芒,齐刷刷锁定了空中那些振翅俯冲,淬毒箭镞闪烁着不祥蓝光的鹰面妖人。
……
……
城下。
就在火獠营强弩上弦,寒芒锁空的刹那,巫鹫枯槁的身影忽然举起惨白骨杖,黑洞洞的眼窝盯着城头,狞笑起来:
“赤鳞族,给老夫撕开他们的乌龟壳。”
声音落地。
蛇人方阵中,领头的赤鳞蛇人猩红信子吞吐,厉声尖啸。
百名蛇人同时举起手中三丈长的惨白骨枪,枪尖淬着的幽蓝毒液连成一片,如同毒蛇张开的獠牙之海。
“放!”
嗖嗖嗖——!
百道淬毒骨枪撕裂空气,带着刺鼻的腥风,如同密集的毒雨,狠狠射向城头的猩红光幕。
“御!”
城头的火獠营统领须发贲张,嘶声怒吼。
猩红光幕猛地收缩凝实,符文疯狂闪烁。
噗噗噗噗——
密集的骨枪狠狠扎在光幕上,幽蓝毒液与符文光幕剧烈反应,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大片青烟腾起。
光幕剧烈波动,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涟漪疯狂扩散,边缘处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光幕后的火獠营军士脸色发白,甲胄上的符文明灭不定,显然承受着巨大压力。
这时,空中的鹰面妖人首领,发出尖锐的啸声。
“鹰卫!俯冲!”
空中盘旋的鹰卫猛地收拢双翼,如同上百支淬毒的黑色标枪,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朝着符文光幕上毒液腐蚀最严重的区域,狠狠俯冲扎下。
“射!”火燎营统领当机立断。
三百枝强弩瞬间齐鸣。
密集的箭雨逆冲而上,带着尖锐的呼啸,迎向俯冲的鹰群。
空中顿时爆开一团团污浊的血雾,黑色的羽毛混合着残肢断臂如雨点般落下。但仍有悍不畏死的鹰卫穿透了箭网,闪烁着寒光的利爪狠狠抓在猩红光幕上。
刺耳的刮擦声响起,本就承受着骨枪冲击的光幕裂纹瞬间扩大,蔓延,如同即将破碎的琉璃。
……
……
大战如火如荼。
颁布完军令后,陈淮舟终于把目光锁定在巫鹫身上。
擒贼先擒王,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老狗!”
他一声厉喝,青袍骤然鼓荡,“纳命来!”
定岳金枪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金色闪电。
陈淮舟人随枪走,如同陨星坠地,裹挟着堂皇浩大却又决绝无匹的杀伐之气,悍然扑向城下拄着惨白骨杖的巫鹫。
“哼!找死!”巫鹫黑洞洞的眼窝转向陈淮舟,枯爪猛地攥紧骨杖,往地上一顿。
墨绿色的妖气冲天而起,瞬间凝成一面巨大的惨白骨盾。
盾面上,无数扭曲痛苦的人脸浮雕骤然活了过来,张开黑洞洞的嘴巴,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啸,浓稠如实质的怨毒死气弥漫开来。
铛——!
金枪狠狠刺中骨盾。
刺耳至极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如同烟花般四溅。
枪尖的金芒与骨盾的墨绿妖气疯狂绞杀、湮灭,形成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纹,轰然扩散,周遭数十名冲上来的妖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惨叫着倒飞出去,筋断骨折。
“陈巡狩,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妖法。”巫鹫枯爪在骨杖顶端那颗惨白的髑髅头上急速划动,结出一个诡异印诀。
骨盾上那些痛苦人脸浮雕猛地张开巨口。
嗤——!
墨绿色的毒火如同决堤的冥河,带着蚀魂销骨的阴寒,顺着金枪枪杆疯狂蔓延,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陈淮舟眼神一厉,周身浩然金光轰然爆发,如同正午骄阳。
“贯日——”
“破!”
金枪剧震,枪身符文流转,堂皇浩气化作金色怒涛,与那墨绿毒火狠狠撞在一起。
轰隆!
金绿两色能量如同两条恶龙在半空疯狂撕咬、湮灭,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气浪将地面犁出道道深沟。
两人身影瞬间被狂暴的能量乱流吞没,只能看到枪影如龙,杖风如鬼,每一次交击都引得大地震颤,飞沙走石。
……
……
当陈淮舟与巫鹫战成一团时,沈危也没闲着,借着城头符文弩炮的威势,执刀闯入被“燎原火”无差别覆盖的熊妖和狼妖阵中,遇妖则斩。
他身后还跟着两头不停咆哮的毒蛟,毒蛟显然没有想到,眼前狡猾的人族小子,竟丝毫没有与它们交战意思,反而一味带着它们绕圈子,滑溜得不行。
“死!”
沈危眼中凶光爆闪,调动丹田“真元炉鼎”中真元,一刀劈开挡在身前的巨熊头颅。
腥臭的熊血喷了他满头满脸。
但还没来得及抹去,迎面又并排冲来三头的黑岩巨熊。
“撞山!”
他猛地咬牙,引动天魂深处那道源自血鬃娘娘的狂暴妖力。
刀势陡变。
一股蛮横霸烈的狂暴意志轰然爆发,黑刀化作一道暗红残影,狠狠劈向黑岩巨熊。
三颗硕大的熊头在暗红刀光中冲天而起,断颈处喷出的血柱高达数丈。
无头的熊尸被狂暴的刀气带得倒飞出去,如同三颗沉重的肉弹,狠狠撞翻后方一片狼妖。
这一刀,石破天惊。
狂暴的刀意如同飓风过境,瞬间清空了前方一片区域。
但沈危付出的代价同样惨烈。
他丹田里那口新铸“真元炉鼎”,此刻空空如也,如同被彻底掏空的火窑,只余下灼热的空虚感在经脉中蔓延。
更糟的是,天魂深处,那头由血鬃妖力凝成的野猪虚影,也黯淡到了极致。连续施展“撞山”带来的巨大消耗,几乎彻底榨干了这道妖力残存的力量。
“嗬……嗬……”他艰难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扫过被劈飞的无头熊尸和翻滚的狼妖。
那两条被他遛了半天的墨绿毒蛟,此刻终于摆脱了混乱的战场,带着被戏耍的滔天怒火,一左一右,如同两道淬毒的闪电,朝着他猛扑而来。
腥臭的毒涎如同瀑布般从它们口中垂落,所过之处,地面“滋滋”作响,腾起刺鼻的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