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叹息像块沉甸甸的、带着远古冰渣子的秤砣，狠狠砸进每个人的耳朵眼儿里，又顺着耳道一路冻到天灵盖。
整个巨大平台死一样的静。静得能听见灰尘簌簌往下掉的微响，静得能听见自己血液在太阳穴里“突突”狂跳的动静，静得能听见牙齿控制不住磕碰发出的“咯咯”声——那是老烟枪，他筛糠似的抖着，要不是靠着蛮牛那堵墙似的后背，早瘫成一滩烂泥了。
木生更惨。胸口那块玉佩像是被那声叹息彻底激怒了！不再是悸动，是炸裂！一股子能冻碎骨髓的寒气猛地从玉佩里炸开，瞬间灌满四肢百骸！他像被扔进了长白山最冷的冰窟窿，连呼吸都带着冰碴子，肺管子针扎似的疼。牙齿打架的声音比老烟枪还响，身体僵硬得跟冻透的木头桩子，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费劲。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感，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只有秦月如，依旧像尊冰雕。她站在平台边缘，紧贴着那面刻满暗红符号的巨大石壁，头微微仰着，墨色的眼瞳死死盯着石壁高处某个点。短弩稳稳端在身前，幽蓝的箭头纹丝不动，仿佛那声能把人魂儿都冻碎的叹息，对她毫无影响。她小巧的鼻翼翕动得更快了，像是在捕捉某种无形无质、却更加致命的气息。
“操……操他姥姥……”蛮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粗壮的手臂肌肉虬结，攥着冰镐的指关节捏得发白。他死死盯着秦月如靠着的石壁，凶悍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野兽般的恐惧和警惕。那声叹息太邪门了，比外面岩缝里那鬼喘气邪乎一百倍！
“墙……墙上……有东西在动！”老烟枪带着哭腔的尖叫猛地撕裂了死寂，尖利得能划破耳膜。
木生被冻得发僵的眼珠子猛地转向石壁！
就在老烟枪尖叫的方向，石壁靠近地面的一片区域，那些原本只是隐隐流淌着微弱红光的扭曲符号……活了！
像是沉睡的血管被骤然唤醒，暗红色的光芒在那些深深的刻痕里疯狂地加速流淌！不再是微弱的荧光，而是变得粘稠、刺眼，如同烧红的岩浆在岩石的脉络中奔涌！红光迅速汇聚、扭曲、膨胀！
就在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片汇聚的红光猛地从石壁上“凸”了出来！
一只完全由流动的、粘稠暗红光芒凝聚成的巨大爪子！
那爪子足有磨盘大小，五指狰狞如钩，指尖锋利得闪着金属般的寒光！它带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混合着腐烂血肉的腥气，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朝着离它最近的——瘫在蛮牛脚边的老烟枪——当头抓下！速度快如闪电！
“啊——！”老烟枪的魂儿都吓飞了，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嚎，本能地就想往蛮牛裤裆底下钻。
“滚开！”蛮牛眼珠子瞬间血红！千钧一发！这莽汉骨子里那股不要命的凶悍彻底被激发出来！他根本没时间思考这鬼东西是啥，身体的本能快过了脑子！一声炸雷般的怒吼，粗壮如树桩的右腿猛地向前一个弓步，沉重的冰镐被他双手抡圆了，由下往上，带着全身的力气和一股子同归于尽的狠劲儿，朝着那只抓下来的红光巨爪狠狠撩了上去！用的是最笨也是最有效的庄稼把式——力劈华山！
“铛——！！！”
一声震耳欲聋、完全不似能量碰撞的金铁交鸣声，猛地在这死寂的地底空间炸开！火星四溅！
蛮牛只觉得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顺着冰镐狠狠砸在双臂上！那感觉不像是砸中了光，倒像是砸在了一堵实心的、包裹着厚厚铁皮的铜墙！虎口瞬间撕裂，鲜血迸流！双臂剧痛发麻，冰镐差点脱手飞出！整个人被那股沛然巨力震得“蹬蹬蹬”连退三大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喉头一甜，差点喷出血来！
那只红光巨爪也被这势大力沉的一镐砸得向上猛地一荡，暗红粘稠的光芒剧烈波动了一下，抓下的势头被硬生生阻住！
但仅仅是一瞬！
被阻挠的巨爪仿佛被彻底激怒，发出一声更加尖锐刺耳的嘶鸣！它猛地一缩，随即以更快的速度再次抓下！目标依旧是瘫在地上、几乎吓尿裤子的老烟枪！这一次，爪尖带起的腥风更烈，红光更盛，速度更快！
“我的娘！”老烟枪看着那当头罩下的死亡红光，裤裆一热，彻底吓瘫了，连滚都忘了滚。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咻——！”
一道幽蓝的冷芒，撕裂黑暗，精准无比地射向红光巨爪的腕部！
是秦月如！她出手了！
那支幽蓝的弩箭射中红光凝聚的“手腕”，没有发出任何撞击声。箭身瞬间爆开一团极寒的、肉眼可见的白色冻气！冻气疯狂蔓延，竟真的将那一片流动的暗红光芒冻结了一瞬！巨爪抓下的速度肉眼可见地迟滞了！
就是这千钧一发的迟滞！
“蛮牛！”木生嘶哑的吼声同时响起！他离老烟枪最近，身体还被玉佩的寒气冻得僵硬，但脑子里的弦却绷到了极致！蛮牛那一镐争取的瞬间，秦月如那一箭制造的迟滞，给了他唯一的机会！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不是扑向老烟枪，而是扑向老烟枪旁边地上那个瘪掉的军用水壶！他一把抓起水壶，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老烟枪身前不到半米的地面狠狠砸去！
“哐当！”
瘪水壶砸在石板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这声音，这动作，在这生死关头显得极其突兀和愚蠢！
但那只被寒冰冻气迟滞了一下的红光巨爪，竟然真的被这噪音和水壶吸引了！它那由纯粹红光构成的、没有眼珠的“头部”位置，猛地转向水壶落地的方向！抓向老烟枪的势头再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偏转！
“操！”蛮牛也反应过来了！他强忍着双臂的剧痛和翻腾的气血，再次怒吼着扑了上来！这一次，他没用冰镐硬撼，而是直接伸出簸箕般的大手，揪住老烟枪的后衣领，像拖死狗一样，用尽吃奶的力气把他往后猛地一拽！
“嗤啦——！”
红光巨爪擦着老烟枪的屁股和后背狠狠抓落！
坚硬的石板地面，在那粘稠红光的爪下，如同豆腐般被犁出五道深深的、冒着丝丝黑烟的焦痕！刺鼻的焦糊味和铁锈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老烟枪只觉得屁股后面一凉，随即是火辣辣的剧痛！他那件厚实的棉裤连同里面的衬裤，被红光爪尖擦过的部位，瞬间化为飞灰！露出的皮肉上，留下几道焦黑的、深可见骨的恐怖灼痕！边缘的皮肉瞬间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败色，正疯狂地向四周蔓延！
“嗷——！！！”老烟枪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剧痛和恐惧让他彻底崩溃了。
那红光巨爪一击落空，似乎愣了一下。但石壁上更多的暗红符号开始疯狂亮起、蠕动！更多的红光如同粘稠的血液般汇聚过来，注入那只巨爪。巨爪瞬间膨胀了一圈，光芒刺眼欲盲！它放弃了瘫在地上嚎叫的老烟枪，猛地转向，带着更暴虐的气息，直扑刚刚把它砸退的蛮牛！
蛮牛瞳孔骤缩！刚才硬撼那一下，双臂到现在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眼看这更凶的一爪抓来，他再莽也知道硬接不得了！他下意识就想往旁边躲！
可就在红光巨爪转向的瞬间，异变再生！
石壁高处，秦月如一直死死盯着的那个位置，一大片更加复杂、更加密集的暗红符号骤然亮得如同烧红的烙铁！那里的红光不再是流淌，而是如同沸腾般翻滚、咆哮！
“嗡——！”
一声低沉得如同巨兽磨牙的嗡鸣，带着令人头皮炸裂的压迫感，猛地从石壁深处透出！
紧接着！
“噗噗噗噗噗——！”
那片沸腾的红光区域，如同被戳破的血囊，猛地爆射出数十上百道细长的、如同毒蛇般的暗红血线！
这些血线速度快得惊人！它们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像长了眼睛一样，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精准地覆盖了整个平台！目标不仅仅是蛮牛，还有木生、秦月如，以及地上惨叫的老烟枪！这是无差别的、毁灭性的覆盖打击！
“躲开！”秦月如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急促！她身形如鬼魅般向侧面急闪，同时短弩连发！
“咻咻咻！”
三道幽蓝箭影射出，精准地迎上射向她的三道血线！蓝光与红光碰撞，爆开三团稍纵即逝的冻气，勉强将那三道血线冻结、击偏。但更多的血线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蛮牛怪叫一声，也顾不上形象了，庞大的身躯异常灵活地一个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开几道擦着头皮飞过的血线。血线射在他刚才站立的地面上，立刻留下几个滋滋冒烟的深洞！
木生只觉得头皮瞬间炸开！那数十道带着死亡尖啸的血线，如同天罗地网，朝着他当头罩下！他离石壁不远，几乎首当其冲！身体还被玉佩的寒气冻得僵硬，动作比平时慢了好几拍！躲？往哪躲？
死亡的气息瞬间将他淹没！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绝望关头，他攥在左手里的那块青铜碎片，突然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
那是一种极其突兀的、仿佛握住了刚从炉膛里夹出来的烧红烙铁的剧痛！
“嘶——！”木生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把碎片扔出去！这玩意儿刚才还冰得像块冻铁，怎么突然烫成这样？烫得他手掌心瞬间冒起一股皮肉烧焦的青烟！一股钻心的灼痛直冲脑门！
剧痛像一把烧红的锥子，狠狠扎进木生几乎被冻僵的神经。手掌皮肉烧焦的刺鼻气味混合着红光带来的铁锈腥臭，呛得他眼泪直流。可就是这要命的灼痛，反倒像一针强心剂，猛地刺穿了他被玉佩寒气冻得麻木的四肢百骸！
身体的控制权，被这剧痛硬生生夺回来一丝！
头顶，那数十道索命的暗红血线，撕裂空气的尖啸已到耳边！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粘稠红光散发出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灼热锋芒！
躲不开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木生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左手掌心那烧得他灵魂都在惨叫的滚烫！几乎是肌肉记忆般的反应，他拼尽全身刚刚恢复的那点力气，根本不管那碎片烫得能烙熟皮肉，死死攥紧，然后朝着头顶那片罩下来的、密密麻麻的死亡红网，用尽吃奶的力气，狠狠地抡了过去！
不是砸，更像是一种绝望的、孤注一掷的格挡！他把这块突然变得滚烫的青铜片，当成了最后的盾牌！
“嗡——！！！”
就在青铜碎片脱离木生手掌，迎向那片暗红血线的瞬间！
异变陡生！
碎片表面那些张牙舞爪的鬼脸花纹，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暗绿色的铜锈下，骤然爆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古老而苍凉的青金色光芒！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仿佛能穿透亘古岁月的沉重质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碎片脱手，在空中划过一道极其短暂的弧线。
青金色的光芒如同实质般从碎片内部透出，瞬间将它包裹成一个拳头大小、光芒流转的光团！
光团与最先射到的几道暗红血线，无声无息地撞在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片绝对的、吞噬一切声音和光线的死寂。
紧接着——
“轰！！！”
一道无法形容其颜色的、纯粹由极致光芒组成的冲击波，以青铜碎片为核心，猛地向四面八方炸开！
那光芒太过强烈，太过霸道！瞬间就淹没了平台上所有的头灯光束！蛮牛、老烟枪、甚至包括秦月如，都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或闷哼，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仿佛太阳在眼前爆炸的强光狠狠刺穿了视网膜！眼前瞬间只剩下无边无际、灼烧灵魂的惨白！剧烈的刺痛让他们本能地死死闭上了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狂涌而出。
整个巨大的地底空间，被这爆发的青金色光芒彻底填满！如同白昼！
那数十道带着毁灭气息的暗红血线，在这霸道绝伦的青金光芒面前，脆弱得如同投入沸水的雪花！无声无息地，瞬间汽化、消散！连一丝涟漪都没能留下！
那只由粘稠红光凝聚的巨大爪子，像是被投入熔炉的冰雪，发出“嗤嗤”的、令人牙酸的消融声！庞大的爪身剧烈地扭曲、波动，暗红的粘稠光芒疯狂挣扎，却根本无法抵抗那青金色光芒的霸道侵蚀！仅仅坚持了不到半秒，便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轰然溃散！化作无数细碎的红光粒子，被那爆发的青金光芒彻底吞噬、净化！
狂暴的青金色光芒如同怒潮，狠狠拍打在刻满暗红符号的巨大石壁上！
“滋啦啦——！”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烧红的铁块烙在湿皮子上的声音猛地响起！石壁上那些原本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流淌的暗红符号，在青金光芒的冲刷下，如同遇到了克星！刺眼的红光瞬间黯淡、熄灭！刻痕深处冒出大股大股焦臭的黑烟！整个石壁仿佛都在痛苦地颤抖！石粉簌簌而下！
那面刚刚还散发着无尽邪异和压迫感的巨大石壁，如同被泼了强酸的画卷，瞬间变得“死”气沉沉！上面密密麻麻的符号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焦黑、死寂，只留下被灼烧腐蚀后的丑陋疤痕。
强光来得快，去得也快。
如同潮水般汹涌爆发的青金色光芒，在摧枯拉朽地湮灭了所有红光攻击、重创了石壁符号后，迅速向内收缩、黯淡。
最终，光芒彻底消失。
平台上，只剩下几盏头灯因为刚才的强光冲击，灯泡发出滋滋的哀鸣，光线变得极其暗淡，忽明忽灭，如同风中残烛。
死寂。
比叹息声响起前更加彻底的死寂。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皮肉烧焦味、铁锈腥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金属被烧熔后又急速冷却的怪异气息。
“呃……”
“咳咳咳……”
几声痛苦的呻吟和呛咳打破了死寂。
蛮牛第一个挣扎着爬起来，他使劲揉着剧痛流泪的双眼，眼前还是白茫茫一片，看什么都带着重影。“妈的……啥玩意儿……亮瞎老子了……”他骂骂咧咧，声音嘶哑。
老烟枪瘫在地上，像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屁股和背上的灼伤疼得他直抽抽。他那只被尸毒侵蚀又被青铜片烫过的手，此刻也火烧火燎地疼。刚才强光爆发时，他离得稍远，又闭眼及时，此刻勉强睁开一条缝，模糊地看到那面变得焦黑的石壁，小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更深的恐惧。
秦月如半跪在平台边缘，一手撑着地面，胸口微微起伏。她墨色的长发有些散乱地垂在颊边，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如同透明的冰玉。她缓缓抬起头，那双深潭般的墨色眼瞳望向光芒爆发的中心点——赵木生所在的位置。眼神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悸！
木生还保持着那个向上抡出碎片的姿势，僵在原地。
他的左手掌心，一片焦黑！皮肤被严重灼伤，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一点森白的骨头！钻心的剧痛一阵阵传来，让他额头冷汗涔涔。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这剧痛。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地面。
那块引发了一切异变的青铜碎片，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石板上。
它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量，表面的青金色光芒彻底消失了。暗绿色的铜锈依旧斑驳，张牙舞爪的鬼脸花纹也黯淡无光，甚至边缘处似乎因为刚才那狂暴的能量冲击，多出了几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裂痕。
它变得毫不起眼，像一块真正的、被遗弃的废铜。
木生能感觉到，怀里那块玉佩，在强光爆发之后，也陷入了彻底的沉寂。那股刺骨的寒气消失了，玉佩变得冰凉而死寂，沉甸甸地贴着他的胸口，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它无关。
刚才那毁天灭地的青金色光芒……是这碎片发出的？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烫？又怎么会爆发出那么恐怖的力量？
无数疑问像乱麻一样塞满了木生的脑子。他下意识地挪动脚步，想去捡起那块碎片。脚踝的麻木和手掌的剧痛让他动作踉跄。
“嗬……嗬嗬……”
一阵极其怪异、仿佛破风箱在抽气的低沉声音，毫无征兆地再次响起！
不是叹息！不是嘶鸣！是一种更加粘稠、更加沉重、仿佛喉咙里堵满了淤血的……喘息声！
声音的来源，依旧是那面巨大的、刚刚被青金光芒重创的石壁！
但这声音，不再是从石壁深处“透”出来，而是……如同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响起！带着一种更加实质性的、如同实质般的恶意和……饥饿感！
木生捡拾碎片的动作猛地僵住！
蛮牛和老烟枪也瞬间停止了动作和呻吟，惊恐地望向石壁。
连秦月如都猛地握紧了手中的短弩，身体绷紧如弓弦！
只见那面焦黑死寂的巨大石壁……在发出那粘稠喘息声的位置……石壁表面，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不是裂痕！
是缝隙！
一道竖直的、足有两三米长、边缘极其不规则的漆黑缝隙！如同……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睛，缓缓地、带着某种沉睡万年的疲惫和……被强行惊醒的暴怒……睁开了！
缝隙深处，没有眼白，没有瞳孔。
只有一片纯粹的、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蠕动的黑暗！
就在这片蠕动的黑暗中心……
一点幽暗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暗金色光芒，缓缓亮起！
那光芒冰冷、粘稠、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和……难以言喻的古老威压。
光芒迅速凝聚、拉伸……
最终，化作一只巨大无比的、爬满了细密冰冷鳞片的……竖瞳！
竖瞳冰冷地转动了一下，仿佛在适应光线。然后，那毫无感情的、暗金色的巨大瞳仁，缓缓地、精准地……锁定了平台上，离它最近的……赵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