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劫登天阙 第9章 素心兰动暗香浮

作者:荣芮 分类:修真 更新时间:2025-07-02 05: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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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玉轩内,烛火摇曳,驱散了些许寒意,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尴尬与一丝微妙的旖旎。

聂小芮倚在软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平稳许多。大夫来看过,开了温养经脉、驱散寒气的方子,言道内腑受了些震荡,需静养数日。侍女煎了药,小心翼翼地服侍她喝下。苦涩的药汁入口,让她微微蹙眉。

张齐并未离开。他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下一个心腹丫鬟在门外候着。他坐在离软榻不远的圆凳上,手中把玩着那卷苏妙音送来的素雅琴谱,目光却不时飘向榻上的女子。

聂小芮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努力维持着平日的清冷,但紊乱的心跳和脸颊上尚未完全褪去的淡淡红晕,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波澜。方才庭院中那霸道绝伦的剑意,以及被他抱入怀中时那陌生的、带着侵略性的温暖触感,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她冰封的心湖之上,寒意被强行驱散,留下的是一片混乱的涟漪。

她能感觉到张齐的目光,那目光不再仅仅是审视和征服欲,似乎多了一些她无法解读的东西。这让她更加无所适从。

“药…苦吗?”张齐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低沉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聂小芮眼睫微颤,没有睁眼,只是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张齐起身,走到桌边,拿起一颗侍女备好的蜜饯,走到榻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将那颗晶莹的蜜饯递到她唇边。

这个举动让聂小芮浑身一僵。她猛地睁开眼,清澈的眸子带着一丝慌乱和羞恼看向张齐。那眼神,像极了受惊的小鹿,哪里还有半分冰魄剑魄的清冷孤绝?

“含着,去去苦味。”张齐的声音很平静,眼神也很坦荡,仿佛这只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举动。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蜜饯和他不容置疑的眼神,聂小芮心中挣扎了片刻。最终,那残留的苦涩和一丝莫名的屈服感占了上风。她微微张开失去血色的唇瓣,贝齿轻启,飞快地将那颗蜜饯含入口中。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温热的指腹,如同被电流击中,她飞快地缩回,再次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

一丝清甜在口中化开,瞬间压下了药汁的苦涩,却仿佛点燃了心头的另一把火,烧得她脸颊更烫。这陌生的、带着强迫意味的温柔,比那霸道的剑意更让她心神失守。

张齐看着她紧闭双眼、脸颊泛红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这株冰魄寒梅,似乎…并非完全不可亲近。他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柔软唇瓣微凉的触感。

“那把剑…叫什么名字?”聂小芮忽然低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异常清晰。她没有睁眼,问的是张齐腰间那柄墨色的凶兵。

张齐低头看了看“断流”,手指拂过冰冷的剑鞘:“‘断流’。上古凶兵,沉寂千年,如今…重见天日。”他并未隐瞒。

“断流…”聂小芮喃喃重复,脑海中再次浮现那斩断一切、灭尽生机的恐怖剑意,心有余悸,“它…很可怕。”

“剑本无善恶,可怕的是用剑的人心。”张齐淡淡道,目光再次落回手中的琴谱,“就像这琴音,本可涤荡心灵,亦可…杀人无形。”

聂小芮闻言,微微睁开眼,看向他手中的丝帛:“那是…?”

“一位朋友所赠。”张齐展开琴谱,泛黄的丝帛上,墨迹勾勒出复杂玄奥的音符轨迹,右下角那朵小小的素心兰,清雅含蓄。

“琴师苏妙音?”聂小芮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是陈述一个名字。她在临渊城虽时日尚短,但“第一琴师”的名号,还是有所耳闻。昨日张齐晚归,身上似乎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松香?与这琴谱的气息隐隐相合。

“嗯。”张齐没有否认,目光专注地落在琴谱之上。这琴谱看似只是记录了一首古曲《碧海潮生引》,但笔触走势间,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韵律。那音符的转折、力度的标注、甚至某些休止符的位置…都暗含着一种奇特的节奏感,竟与他修炼的《瀚海潮生诀》中某些真气运行的轨迹…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音律通玄,武道同源。此谱…是钥匙。]`那冰冷的心音再次低语,带着一丝洞悉的意味。

张齐心头微动。难道…这苏妙音赠他琴谱,并非仅仅出于酬谢或知音之意?这谱中,竟暗藏玄机?他尝试着在心中按照那奇特的节奏默运瀚海真气,丹田气海竟隐隐有潮汐涌动之感,比平日更加活泼灵动!

“她…琴弹得很好?”聂小芮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细微的探究。

张齐从沉思中回神,看向聂小芮。她依旧闭着眼,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但他却能捕捉到她语气中那一丝极其隐晦的…在意?

“很好。”张齐的回答很简洁,目光却带着一丝深意,“她的琴音,能让人看到不同的风景。比如…松风怒卷,碧海潮生。”

聂小芮沉默下去。松风怒卷…碧海潮生…这似乎是在回应她昨夜那曲《风入松》?还是在说…那苏妙音心中,藏着与她聂小芮截然不同的、如同大海般辽阔激荡的丘壑?一丝难以言喻的、极其细微的酸涩感,如同投入寒潭的针,在她心湖深处漾开一丝涟漪,旋即又被更深的寒意冻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心腹丫鬟压低的声音:“少爷,鲍宇航公子有急事求见,正在前厅等候。”

张齐眉头一皱。鲍宇航深夜来访,必有要事。他看了一眼依旧闭目调息的聂小芮,将琴谱小心收起:“你好生休息,我去去就来。”

聂小芮没有回应,仿佛已经睡着。

张齐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榻上那清冷孤寂的身影,对门口的丫鬟沉声吩咐:“守好夫人,有任何事,立刻来报我。”

“是,少爷。”

……

前厅灯火通明,气氛却有些凝重。

鲍宇航一身风尘,面色冷峻,手中提着一个染血的、还在滴水的麻布包裹。他身旁站着同样脸色难看的王文硕。

“怎么回事?”张齐大步走入厅中,目光落在鲍宇航手中的包裹上,嗅到了一丝浓重的血腥味。

“张兄!”鲍宇航将包裹重重放在桌上,解开绳结。里面赫然是两颗狰狞的人头!正是白日里侥幸逃脱的几个黑鲨海匪头目之二!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恐,脖子上切口平滑,显然是被极其锋利的剑刃瞬间斩首!

“这是…?”张齐眼神一凝。

“我们在城外码头追查‘毒娘子’的线索,撞上了这几个漏网之鱼,本想抓活口,结果…”鲍宇航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结果突然冒出几个蒙面杀手!身手狠辣诡异,配合默契,招招致命!目标很明确,就是要灭口!我们拼尽全力,也只留下了这两个,其他的…包括那几个海匪,都被灭口了!尸体被他们沉入了海里,只来得及捞起这两个!”

王文硕咬牙切齿地补充道:“那些杀手用的武功很杂,但其中有人使的暗器…跟之前独眼蛟身上搜出来的‘蛇吻’一模一样!绝对是‘赤金’的‘影蛇’!妈的,这帮阴魂不散的杂碎!反应太快了!我们刚有点线索,就被他们掐断了!”

张齐看着桌上那两颗狰狞的头颅,眼神冰冷如刀。“赤金”…果然出手了!而且如此狠辣果决!这不仅仅是警告,更是在向他们示威!告诉他们,在临渊城,他们才是藏在暗处的毒蛇!

“有没有活口?或者留下什么线索?”张齐沉声问道。

鲍宇航摇头:“没有活口。那些杀手极其悍勇,眼看无法脱身,立刻服毒自尽,尸体也迅速化为黑水,什么线索都没留下。干净利落得可怕。”

王文硕胖脸上满是阴霾:“齐哥儿,这帮人比海匪难缠多了!神出鬼没,下手狠毒,还他妈悍不畏死!简直就是一群疯狗!”

张齐沉默片刻,眼中寒光闪烁:“疯狗再凶,也得有主人。断了他们的爪子,揪出他们的主人便是。”他看向鲍宇航,“宇航兄,辛苦了。这几日,还需你和王家护卫多费心,加强戒备,尤其是硕胖子和钰言兄那边。”

“分内之事!”鲍宇航抱拳。

“我这就加派人手!妈的,胖爷我跟他们杠上了!”王文硕恶狠狠地道。

送走鲍宇航和王文硕,张齐独自站在前厅,望着桌上那两颗头颅,又想起漱玉轩中那苍白的面容和那卷暗藏玄机的琴谱。暗流汹涌,杀机四伏。这临渊城,已成了风暴的中心。

他拿起那卷琴谱,指尖拂过那朵小小的素心兰。苏妙音…赠谱之举,是巧合?还是她…也察觉到了什么?

“来人。”张齐唤来管家张福。

“少爷有何吩咐?”

“备一份厚礼。”张齐看着手中的琴谱,眼神深邃,“明日,我要亲自去拜访…苏妙音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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