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象就猜到是韦贵妃。
无冤无仇,区区县尉肯定不敢私自为难。
得到想要的回复后,李象没再动手,落座到凳子上,剑放在一旁。
“县尊,就算他是皇长孙,也不能在县衙恣意妄为吧?”
韦博涛盯着长安县令。
长安县令没说话,沉着脸坐到李象对面。
按律,他只是长安县令,无权处置皇亲国戚,该交由宗正寺。
但这里是长安县衙,他的地盘,名义上的主人,他得为属下讨个说法。
不过长安县令也知道,他是被牵连,被韦博涛当枪使了,故而对他没好脸色。
“还请象皇孙给个交代。”
“舅舅你来说。”
刘建平闻言,立即控诉韦博涛,表示他三天前在县衙买的宅子,却早就被人住了大半年,而且对方也有宅契。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说我们来得迟,明天再来,皇孙也得按规矩办事,这没什么,我们皇孙仁厚没意见。”
“但转头他就屁颠屁颠向秦小姐保证加派人手去寻狗,哪怕寻到天黑!这是何意?皇孙比不上寻狗?”
商贾多半能说会道,几句话下来韦博涛就冒反天颜,藐视皇家,恶意针对皇孙等等。
听得韦博涛脸色变了变,解释没有这样的想法。
秦元姗主动承认,韦博涛确实说要加派人手寻狗,哪怕到天黑。
她不觉得这是对韦博涛恩将仇报,甚至怀疑韦博涛事后会推一部分责任到她身上。
要是知道皇孙的宅子被占需要人手,她肯定不会要求县衙加派人手寻狗。
“我按规律办事,将案件推到明天办理,并无不妥!”
韦博涛硬气道。
“你要真按规律办事,一宅两卖怎么回事?”
刘建平大声质问。
偏袒翼国公妹妹没罪,但一宅两卖有罪。
“此事我不知。”
韦博涛脸色微变,表示自己是按照流程来走。
“不知就行?我们购买宅子就是按照流程来走,由你亲自操办,那就是说现在住在宅子的人鸠占鹊巢?请县衙立即查明,驱赶。”
刘建平越发硬气,说话中气十足。
他都忘了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再说过这么大声。
如今能在县尉、县令面前畅所欲言,他心中激动。
这一切,都是因为有李象坐在旁边。
长安县令沉吟片刻,望了眼李象。
见李象慵懒坐着,喊外面的人立即去查明。
“县尊,我来自京兆韦氏,是受贵妃之托。”
韦博涛脸色变了变,厉声阻止。
前面已经被迫提到韦贵妃,不在意再提一次。
但长安县令不为所动,只给他一个眼神。
长安城两县的县令皆是圣上钦点,只忠圣上,韦贵妃算什么?
而且他确实听到一些风声,李象真的有在御书房大闹,事后被关进天牢,但很快就放出。
是不是差点杀了圣上不知道,但肯定是个不能轻易招惹的皇孙,他不想得罪,按规律办事,谁都不帮。
这事,他本就是被牵扯进来的!
县令亲自调查,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
确实是一宅两卖,而且经手人都是韦博涛。
但是,前者的资质有问题,乃是奇水帮帮主。
超过三进三出的宅子,衙门出售的时候会稍微“验资”。
卖给帮派的人,从官方的角度来说,他们是黑的,不合适。
“好啊,都是你一手操办,你有什么好说的?”
刘建平怒指韦博涛,大声呵斥。
“区区商贾,你也敢指责本官?”
韦博涛眼神冰冷,心中发誓要让其后悔。
刘建平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又不得不接受对方说法。
他是商贾之后,如此指责朝廷命官,确实是有些逾越了。
“他是皇孙舅舅,非一般商贾可比。”
李象为刘建平站台,转而望向长安县令:“骗我,辱我,县尊当如何处置?”
刘建平闻言,顿时热泪盈眶,恨不得为李象卖命。
韦博涛却是冷哼一声,不以为然。
庶出皇长孙,被圣上赶出皇宫,下令东宫不得关照。
除了没有点名革出皇族,李象几乎已经和皇室无关。
也就是县令忌惮,加上秦元姗刚好也在,不然自己岂会如此难堪。
“不敢称县尊,皇孙喊我姜景辉就行。”
长安县令拱拱手,顿了顿道:“韦县尉一宅二卖,按律最高罚俸三个月,并对双方损失的一方进行合理赔偿。”
姜景辉同样不想得罪韦博涛,毕竟背后是韦贵妃和京兆韦氏。
还是刚才那句话,他谁都不帮,按规矩行事。
“这也太轻了吧!”
刘建平不满,大叫。
韦博涛愣了下,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倒吸凉气。
脸被打烂了,现在说话或者笑都会疼的抽风。
“这已经是最高惩罚,不信的话可以请刑部立案。”
姜景辉朝刘建平很是客气道。
“那辱皇室又怎么算?”
李象淡淡道。
他看出了,这位县令两边都不想得罪。
很合理,没有偏袒韦贵妃已经很难得,毕竟他现在是“不受宠”的皇孙。
“还请向宗正寺反馈,这事不归我管。”
姜景辉摇摇头道。
“宅子最终如何判?”
李象点点头,再问道。
“奇水帮资质不够,当判给皇孙。”
“稍后我安排人与皇孙同去,将对方赶走。”
姜景辉想了想,望了韦博涛一眼道。
如果是一般家庭,他会请对方离开。
但是帮派,定有作奸犯科的事,故而不给面子。
也是给韦博涛的警告,对被韦博涛拉下水的不满表示。
“我没意见。”
韦博涛猜到姜景辉意图,回了一句。
姜景辉微微颔首,以为事情就此画上句号。
却见李象突然持剑起身,心脏不由重重一跳,紧张跟着起身。
“你,你想干嘛?”
韦博涛也是看得心惊胆战。
虽觉得李象不敢杀他,但也是怕啊。
毕竟就一条命,能活着谁会想死呢?
万一真死了,那不能甘心,捞不到李象会不会杀人偿命。
“你辱皇孙,藐视皇族,理应抓拿交由宗正寺严判,但我心善,不忍其他人劳师动众......我将亲自处于阉刑!”
李象几步上前,一剑刺出。
韦博涛瞳孔震动,下意识后退,但终究是慢了一步。
剧痛蔓延全身,他下意识低头,鲜血已经打湿裤裆,凄厉的惨叫响起,人倒在地上。
姜景辉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通天灵盖,冷汗直流。
纵然身为女子,秦元姗也是吓得脸色发白。
这惩罚,还不如直接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