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伈玉忽然抬眸,直视着周辰:“驸马爷可曾听过.…..鬼神之说?”
“处理这些不该存于人世的东西,正好是巡乾卫的职责所在。”
周辰心头剧震,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他面上不显,只微微挑眉:“颜千卫此言何意?”
“罗伟风去年带的三个护卫.…..两个一品炼皮境,一个二品炼肉境。”
“十日前,其中两人.…..凭空消失了。”
“最后那个炼肉境的武者.…..三日后,少了一条右臂的他闯进官府,他一直声称,亲眼看见已经死去的罗少爷出现在县城,要索他的命!”
“紧接着,当天夜里,孟文桉曾经带的那五个护卫,也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
周辰无语了,他其实已经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了,但是没想到会坏到这种地步。
死去的人又再度出现害人,这特么不就是厉鬼索命吗?
太危险了!
反正在京城这个地方,关于鬼神之说的故事,倒是传得沸沸扬扬。
什么夜半鬼哭、无常索命,可说到底,都是来源于其他人的口中。
这二十年来,周辰还没在京城这个地方,见过半个鬼影。
“既然你们巡乾卫是处理这些事情的,那为什么不直接去黎江府解决这个罗伟风。”
“还是说.……孟文桉身上,有什么值得你们巡乾卫大费周章,想要得到的东西?”
“驸马爷英明,那罗家唯一幸存的护卫,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住了。”
“经过审讯,他已经全盘招供了——孟文桉以利相诱、以命相胁,逼着那三个护卫对罗伟风痛下杀手。”
“最后,孟文桉故意留他们三人活命,就是想要混淆视听,把嫌疑推得一干二净。”
颜伈玉说到这里时,周辰眸中精光一闪,他已经洞悉了巡乾卫的打算。
“鬼物无形,踪迹难觅,要么守株待兔等它们出现,要么找到能够引诱它们的东西……”
“罗伟风死前怨气冲天,执念结合他身上的那一个祭物,最后化作了最凶戾的怨鬼。”
“所以,孟文桉和那些知道实情的人——正是罗伟风化作厉鬼,也要索命的仇雠。”
沉默片刻后,周辰眉峰渐渐压低:“你们不是已经掌控了那个罗家护卫...…为何不以其为饵,引诱那罗伟风现身。”
周辰只觉得事情太棘手了,反正他是打从心底里抗拒,与这些神秘莫测的“鬼东西”打交道。
两世为人的周辰,他自幼便听惯了那些来自乡野间的怪谈。
在他的认知里,鬼物是游荡于阴阳缝隙的存在,总是顶着青面獠牙的可怖模样,无形无影又无处不在。
它们潜藏在黑暗深处,随时可能伸出冰冷的手,将活人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光是想象,就让周辰感到头皮发麻。
虽然他听说过五品气血境界及以上的武者,可以攻击到那些鬼东西,但是那也会有一定的风险。
颜伈玉缓缓抬眸,瓷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失礼貌的微笑:“驸马爷果然.…..思虑周全。”
“只是,黎江府那边出了岔子,折了一个三品炼骨境的弟兄,还连带着.……那个罗家护卫也没能保住。”
马车骤然一顿,李玄水低沉的声音透过车帘传来:“少主,到了。”
周辰眸光微闪,他转念一想。
罢了,反正按照乾曦梦那个女人的意思,自己只是将孟文桉押送至黎江府便算交差。
至于那些麻烦的鬼东西,自有颜伈玉这些巡乾卫的人去头疼。
孟府占地不过寻常,若与周府那雕梁画栋的深宅大院相比,怕是连周辰的东院都不及。
主屋内,一位鬓角染霜的中年男子,正与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对坐而谈。
那公子一袭月白色云纹锦袍,腰间悬着一枚青色玉佩,言谈间折扇轻摇,端的是一派风流气度。
孟乘鸿轻抚茶盏,目光欣慰望向眼前俊秀的侄儿:“文桉,你今朝金榜题名,位列三甲,真是光耀我孟家门楣了。”
说着,孟乘鸿看向自己身上的官袍,袖口上刺着属于天户司的纹绣。
他不禁感叹道:“文桉,你伯父这个天户司五品郎中之位,还是全赖你祖父当年在朝堂上积攒的几分薄面。”
随即,孟乘鸿将茶盏郑重放下,朝着孟文桉语重心长道:“孟氏一族的将来,可就都要系于你一身了。”
闻言,孟文桉眉宇间意气飞扬。
现在的他,即便是在长辈跟前,也难掩倨傲之态。
孟文桉随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他朗声道:“伯父,您且宽心。”
“昨日,侄儿在乾极殿面圣时,圣上还特意垂询祖父的旧事。”
说着,孟文桉唇角扬起一抹恣意的笑:“假以时日,我孟氏家族,必当跻身京城世家之列。”
孟乘鸿闻言,抚须大笑,连眼角皱纹都舒展开来:“好!好!我孟家儿郎正当如此气魄!”
他起身重重拍了拍孟文桉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你只管放手去做,族中上下自当鼎力相助。”
“便是舍了伯父这把老骨头,也定当为你撑腰到底。”
只是这时,孟文桉正要答话,却见孟乘鸿脸上笑意骤然凝固,眉宇间蒙上一层阴翳。
“文桉,”他声音陡然沉了下来:“黎江府老家那边,前几日传来急报.…..”
“那个罗家的.…..罗伟风,变成那些鬼东西了。”
“什么?”孟文桉刚拿在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得粉碎,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罗伟风?
那个被他亲手设计,死得不能再死的罗伟风?
这个在文济州黎江府才名远播,处处压他一头的宿敌。
孟乘鸿沉稳有力的右手,重重按在孟文桉不住颤抖的肩头。
他缓缓捋须,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此事你无需忧心。”
“你父亲,已经将那五个知情者.…..尽数处置了。”
“至于罗家那三个护卫,虽然活下来了一个.…但是也无伤大雅,单凭他一个人的证词,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那……那就好…..”孟文桉依旧是惊魂未定,他支支吾吾说着。
孟乘鸿见侄儿神色恍惚,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终是从怀中取出一方巴掌大小的褐色符布。
那符布质地诡异,隐隐透着血色纹路,像是用某种生物的皮囊制成。
“文桉……”孟乘鸿长叹一声:“这是你祖父留下的遗物,你且随身带着。”
他顿了顿,目光凝重的盯着符布:“此物能镇邪驱鬼,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是近不了你的身。”
“不过,你要谨记,每次使用它时,都需要以新鲜的血液祭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