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此物真有那么神奇吗?”
孟文桉眼中骤然迸发出贪婪的光芒,他连礼数都顾不得了,一把从孟乘鸿手中抢过符布。
指腹传来的触感奇异非常——轻薄如蝉翼,却又带着某种熟悉的细腻感。
“此物.…..”孟乘鸿眉头微蹙:“是你祖父当年耗费半数家财,从虚符真君观求来的保命符。”
“虚符真君观!”
孟文桉失声惊呼,手指不自觉的收紧,他死死抓住那张巴掌大小的符布。
那可是乾元国东域那边最灵的道观,传闻观中供奉的真君能通阴阳、断生死。
符布在孟文桉的掌心中微微颤动,似在呼应他剧烈的心跳。
下一息,孟文桉如梦初醒,他慌忙将那张通体枯黄色的符布贴身藏好。
枯黄色符布刚接触肌肤,竟传来一阵沁骨的冰凉触感。
孟文桉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压抑不住的亢奋,他草草拱手:“侄儿.…..谢过伯父。”
“老爷救命啊!”
房间外面凄厉的呼喊,与孟文桉的道谢声同时炸响。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书房的雕花木门应声碎裂。
一袭粉裙的颜伈玉破门而入,而周辰则是慢悠悠踱步其后,似笑非笑的睨着屋内孟乘鸿两人。
孟乘鸿宦海沉浮数十载,瞬息间便压下了心头的惊骇。
他双眼目光在周辰二人身上来回审视。
那粉裙女子步履生风,举手投足间尽显飒爽英姿,周身气度竟不输朝中大将,而玄衣公子负手而立,腰间玉珏生辉。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还有人敢擅闯朝廷命官的府邸!
孟乘鸿袖中手指缓缓收拢,面上却不动声色:“二位是何许人,为何擅闯本官的私宅,你们可知这是藐视朝廷的大罪?”
而在孟乘鸿身旁的孟文桉,早就已经被吓得肝胆俱裂,他哪还顾得上什么礼数周全?
孟文桉眼中凶光乍现,他下意识对颜伈玉这般绝色女子视若无睹,径直越过她,将满腹惊怒尽数倾泻向周辰的身上去。
“尔等好大的胆子…….这里可是天户司郎中的府邸?”
周辰懒得和他废话,大手一挥:“带走!”
话音刚落,身后四道黑影应声而动,径直向孟文桉逼去。
“大胆!”
孟乘鸿厉声喝止,官威尽显,“本官乃是天户司的正五品郎中!”
“天户司右侍郎崔大人,与我孟家乃世交,尔等岂敢在这里放肆!”
那四道黑影却置若罔闻,依旧稳步逼近。
孟乘鸿眸中寒光乍现,周身骤然腾起猩红色的气血之力,衣袍无风自动。
“文桉乃我孟家崛起之关键!”他五指成爪,指节爆出炒豆般的脆响:“岂容尔等放肆!”
“你们这些狂徒不知死活!”
孟乘鸿身形骤然暴起,双掌裹挟着猩红血气悍然拍出,凌厉的掌风震得案上文书四散飞扬。
“哼!”
颜伈玉见状,纤纤玉手轻抬,一道凝若实质的透明气劲破空而出。
孟乘鸿都还没有触及到那四个黑衣男子,便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倒飞出去,“砰”的撞在了雕花照壁上。
霎时间,博古架倾倒,珍玩玉器碎落一地。
孟乘鸿整个人都瘫倒在了狼藉之中,眼前阵阵发黑。
他周身经脉此时犹如烈火灼烧,气血逆冲之下,竟然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这位堂堂天户司郎中,这个数据只能如同死鱼一般,瘫在碎瓷堆里,徒留胸膛在那里剧烈起伏。
“伯父!”
孟文桉脸色骤变,踉跄着后退数步之后,后背就已经抵上了冰冷的墙壁。
他强自镇定,声音却止不住发颤:“我乃今科探花,天子门生!尔等若敢乱…..圣上和朝廷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只是,孟文桉话到一半,却戛然而止了。
他忽然想起,眼前这群狂徒,就连自家伯父这个天户司五品郎中都敢重伤,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
结局毫无悬念——孟文桉不过是个二品炼肉境的武道修为,在那四名黑衣男人的手中,翻不出一点风浪来。
转眼间,孟文桉就被反剪双臂,按跪在地。
周辰没有搭理孟文桉的意思,他头也不回,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随本驸马回府一趟。”
此番离开京城,周辰除了和自己爷爷周霸道知会一声以外,他还要带上一个保命的东西。
颜伈玉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快速跟上周辰的脚步。
那四名黑袍人见状,立即押着面如死灰的孟文桉跟上,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孟府书房。
新科三甲历来备受圣眷,便是巡乾卫这些人,在琼林赐宴后的百日恩荣期内,亦不得擅动。
除非——有长公主殿下的金令。
否则,无故动一位新科三甲的举子,就算是巡乾卫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长公主乾曦梦,偏偏就将这烫手山芋丢给了周辰。
正好,周辰驸马爷这个身份,便是当街鞭笞新科探花,闹到御前也不过是句“年少气盛”便能揭过去。
周辰坐上马车后,他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这分明是乾曦梦那个娘们存心刁难自己。
自从自己借她长公主的名头,在京中作威作福一年有余后,今日这番“惩戒”,倒也算公平。
毕竟,出来混总是要还回去的。
不多时,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驶离京城。
鎏金描边的马车在前开道,五匹乌云踏雪紧随其后,铁蹄扬起一阵阵的烟尘。
孟文桉被捆作一团,横陈在马背上。
粗粝的麻绳深深勒进锦衣,随着马匹颠簸,那张俊脸在不断撞击着马鞍。
而他身后的黑袍男人依旧是漠然执缰,仿佛驮着的不过是件货物。
“这...这究竟.…..”颠簸间,孟文桉涣散的目光,望向渐远的京城城门。
他真的好想问一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宫御书房内,元阳帝乾青阳端坐在龙椅上,他手中那封来自长元宫的奏折,在日光中格外醒目。
“乾曦梦”这三个朱砂的批字,鲜艳欲滴。
这时,曹正从殿外疾步趋入,他迅速伏跪在丹墀之下,嗓音压得极低。
“启禀圣上!驸马爷方才离京了.…..带着今科探花孟文桉。”
“还有,巡乾卫的千卫长颜伈玉,也跟着驸马爷一同随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