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力 6】
【愿力 5】
【当前愿力:11】
孟觉心满意足地抱起八仙桌上的女孩,跨过黄四留下的大滩血水,回到阳光下。
“捉妖人来了!捉妖人来了!”
嘈杂的叫喊声,纷乱的脚步声,霎时而起,又霎时而息。
院门口围观的百姓吵嚷叫喊着,转瞬已跑到极远处。
倒好像来的不是保境安民的捉妖人,反是那勾人魂魄的厉鬼凶魂。
孟觉轻柔将怀里昏迷不醒的女孩,安置到了豆腐张女儿身旁。
刚打算去打开院门,就见一抹雪亮的刀光,自狭窄的门缝间劈出,切豆腐似的将门栓斩断。
而后轰然一声巨响,大门便被踹开。
门板敲击在黏土夯成的院墙上,震得泥灰簌簌往下落。
孟觉定定站在院中,紧盯着门口。
黑衣,黑靴,大红的腰带,绣着暗纹的袖袍,隐约能看出是些云纹符篆……
腰间悬弩,短箭上弦,皆以金丝嵌出纹路,亦是符篆。
钢刀闪闪,皆是杀人的好利器,刀身血槽中,染着些抹不掉的血污。
熟铜凶虎吞口,吞口下,亦延展出一道符篆。
孟觉看了,只觉有些眼熟,可刀光刺目,左右看不清楚。
待其无意间翻转刀身,让过阳光,方才认清当间四个字。
“地官召来”。
“这便是捉妖人了……”
孟觉眼中神光闪闪,头次在如此近的距离,见到这些人鬼都怕的捉妖人,他心中的感受甚为奇妙。
“这一身行头,若着落在我手里,俱都点化一遍……”
“那还不起飞咯?”
他想得正美,院外,十余个普通差役已扫清了街道,列队封了院门。
一队六个捉妖人已进了院子。
一模一样的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体魄身形。
就连步伐起落,脚步间距,似乎都是分毫不差。
双眼扫过孟觉和地上躺倒的三人,仍旧各个面无表情,浑似没见着一般。
仿佛立在他们身前不远处的孟觉,只是院落中的一棵花草。
倒搞得早有准备的孟觉,有些猝不及防起来。
他干脆让到一边,打算见机行事。
六人耸了耸鼻头,大踏步的走到堂屋前。
打头的一个,蹲下身子,用指尖从黄妖化成的血水中蘸起一抹,放到鼻前嗅了嗅。
旋即转头看向孟觉双脚。
孟觉顺着他眼光看去,却发觉原是自家鞋底一侧,不经意间沾了点血水。
是以他抬头摆出个笑来:“好教官人知……”
那捉妖人却不听他说,蹲着那人身后的一个,也不拔刀,大步向孟觉扑来。
“沃尼玛?”
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情势已由不得他思考。
丈远的距离,那捉妖人眨眼两个纵跃,已快到他跟前。
一缕青丝在腕间蠢蠢欲动,又被孟觉强收了回去。
他振臂提拳,一拳捣向捉妖人向他肩胛伸来的右手。
那捉妖人见他反抗,转瞬化爪为拳,来势不减。
两拳相交,发出一声闷响。
捉妖人终于停了脚步,孟觉收回了拳头,手掌提到身前一阵甩弄。
“真尼玛硬啊……”
再握起拳时,已隐隐有些颤抖。
他这边还没缓过劲,就听沧浪一声。
那被他逼停的捉妖人已拔刀在手,眼看就要向他斩来。
孟觉正要扑身闪躲,耳边厢就听得院门口传来个苍老的声音。
“住手!”
那捉妖人就像台被拧了开关的机器,当真就停了下来。
长刀入鞘,孟觉抱着右拳,趁机闪远了些,才拿余光去瞟说话之人。
这一瞧,便见到个熟人。
身形矮胖,穿大氅,山羊胡。
不是那对他有所图谋的阴阳生葛同又是何人?
葛同手中举了个黝黑的令牌,迈着四方步进了院。
也不说话,只把手一摆,那六个捉妖人就又复聚成了两列,走出院门,木桩似的整齐立在门口。
孟觉眯了眯眼,上前对着葛同行了一礼。
“仙师……”
“当不得如此称呼,你不必这般礼数,唤我一声先生便罢。”
葛同笑眯眯摆摆手,却是没有一点架子。
“你没受伤吧?这些捉妖人,久在官署里呆着,平素只与些妖邪打交道,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你也当真胆壮,若非我来得及时,岂非要闯出天大的祸患来?”
言语间,多是卖人情的意思。
孟觉心中冷笑一声,若不是你编排好的,小爷倒立吃一斤猪屎如何?
面上却是恭谨道:“几次三番蒙先生所救,此等大恩,小子真个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葛同闻言,抚了山羊胡,笑呵呵道:“本都是分内之事,恰好撞上,谈什么报答?”
“你若有心,抽空到我府中坐坐,老夫孤家寡人一个,时常寂寞。”
“你是个顶好的年轻人,若能与老夫结个忘年交,那便最好了。”
孟觉闻言一阵恶寒,暗地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便初见黄十三与周家父女时,也没那么大反应。
心中暗道:“先前我还同三爷说,这老货不是图我传家宝,就是要谋我性命。”
“现在看来,这厮莫不是个老兔爷,馋老子身子?”
千百个“取死有道”冒进孟觉脑海,他甚至有现在就与这老东西拼了的冲动。
但又见那葛同笑呵呵看向他腰间刀囊。
“你这屠刀顶好啊,先前听闻你持刀杀了只夜叉,我还道又是坊间传言。”
“今日接了报案,又说是你在众人面前捉了头黄妖,我方才信服。”
孟觉闻言心中大大松了口气。
忙道:“杀那夜叉之事,多亏先生暗中提携,我才得了县尊老爷那般重赏。”
“如先生不嫌弃,我愿将所得资财尽数奉上,以报先生大恩。”
葛同闻言,笑颜收拢了些。
“那本应是你该得,何来报答之说?”
“不说这些,我们先谈正事。”
言罢唤了书吏来,将孟觉提前编好的一套说辞记了。
才复言道:“本该着你去县衙述案,不过既然老夫在此,就不必如此麻烦。”
“你先斩夜叉,又靠着手中屠刀,生擒了一只黄妖,莫非祖上亦有法脉传承?”
孟觉闻言,摆出一副苦。
“先生莫取笑小子,我不过是仗着把力气,侥幸而已,若真能习得那神仙手段,又岂甘心在这安平市井间蹉跎?”
葛同见他如此,立时抚掌一笑。
“你若有心学那法门,老夫收你做个义子如何?”